接受事实,就只能去死吗?”她又感到困惑。这之后,情绪该得到转折了。她把注意力转移到应对眼前这位“大内侍卫”身上。
“我们不能冒险让你自己决定是不是保留这段记忆。”黑色曼陀罗回答她。“总舵主有令,如果‘候选人’选择不相信历史正文,则由我亲自动手处决。我们环保组织绝不允许任何对我们不利的人活在这个银河里!”
是吗?原来这就是他们的样子吗?
“你们就不能做出一点儿改变?比如,忘记圣父,忘记朝圣室里的一切。做真正应该做的事。”露琳看着雪球,现在它来到了她身边。“比如让我和假连翘谈一谈,看看未来的方向?”
“你可太天真了。”黑色曼陀罗的力度大了几分。“你连你自己这道坎都过不去,还想和总舵主讨论未来?露琳小姐!我最后提醒你一句:记住发生在朝圣室的故事!记住,我们的圣父,和那个双手沾满人民鲜血的恶徒,是同一个人!”
他这句话既好笑,又让人感到压抑。
“那么我该何去何从?”露琳思考着,圣父这个词对于她来说,已经一文不值了。她发现真正需要关心的是这座城市的未来。她为环保组织贡献了全部学生时代,却只得到他们模糊不清又试图遮掩的说辞。现在看来她做过的事情太过于冲动了。没错,宇宙中需要拯救的人和事,有千千万万,可她从未真的关心过身边的朋友们。
在她们和帝国军战斗、孤立无援的时候,她总是若无其事地在掩体后瑟瑟发抖。德尔美和索菲亚她们搭上了时间和性命,天天都有游击队员被抓起来枪决——可是,她在社区服务队也尽了全力了,不是吗?
她总是给大家端来小甜点,纯手工制作,缓解紧张气氛,不是吗?还有做大家的萌宝,游击队的吉祥物……尽管游击队需要的是战士,但她也没有投敌卖国呀,不是吗?游击队的大家还需要她做什么呢?露琳认真的思考这些:似乎她的所作所为和大家的生命之间有个换算关系。
别忘了,保护大自然的战斗,和对帝国军的战斗,本质上没有区别。
圣父和帝国元帅是一个人,多么滑稽,大自然不需要神,人们也不需要独裁者。工业集团的推土机下死去大量动物,轰炸机和装甲部队也对市民们做了同样的事。二者都有其对应的关系,却完全一样:都可以制造利益,可以买卖屠杀效率来赚钱,可以让低等种族屈服。可以写进历史书或是随便一本教科书,让学生们对于鲜血和死亡有个充分认识,为他们接触这个银河做好准备。
当然,最重要的是:大规模的对物种屠杀行为可以让环保组织战士,或是抵抗军们站出来,阻止他们,然后把丰功伟业留存下来。无论你是对抗“圣父”这个词,还是对抗帝国的“大元帅”,本质上是同一件事,没有任何区别。
在圆顶温室这一系列故事以后,你应该走出来,露琳。你对圣父的恨,和你对侵略者的恨,是同一种感情。敌占区就是你实现善良和正义的试验场。被帝国军残害的市民和被大财阀们铲平的森林是同样的受害者。无数资金流都在战争机器和除草剂的瓶子里进进出出,仿佛那是它们的主要来源似的,川流不息。如果说这里唯一有什么特殊区别:那就是你死了便是真的消失,而德尔美却要永远在你墓碑前悼念……
“是这样的吗,我自己?”露琳仿佛看到德尔美那永不言败的表情。“死而复生,多么残酷啊,亲爱的德尔美……如果人只有一次生命,就该更努力地行动。”
想到这里,她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黑色曼陀罗放下了刀,看着她的背影。
“黑色曼陀罗先生。”露琳沉默了几分钟,开口了。“在未来的某一天,圣父……不,福克斯大元帅,会被我和我的朋友们杀死。即便那样,你们,也会相信这里存在着什么神灵吗?”
“是的,我们终究相信:我们可能离不开这个神了。”他回答了,但又没从正面回答。“在你回去以后,你可以选择弑神,因为你和我们相同,又不完全相同。若你要杀死圣父,我们会找一块石头,雕刻一个新的神像。所以,放手做吧,杀死那个圣父……帝国元帅。”
“嗯!”雪球跳到了她的怀里,她用脸蛋和它的脑门儿摩擦。看来这场危机就以她终于开窍了算作彻底结束。“所以我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别着急哦。”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你确实还有些事情要做,比如,你是不是把电气蛇给忘咯?”假连翘从不知什么地方现身了,身边跟着两个精灵守卫。看起来,她们是传送来的,露琳意识到,所有的精灵守卫似乎都可以用传送器立刻投放到战场。
黑色曼陀罗见到她,立刻单膝跪下。“参见总舵主大人!”
他可真是毕恭毕敬,原来任何人背后都是有其操纵者的。即便是他这样的高手也不例外,假连翘甚至没有去看他,只是向露琳走来。
“退下吧,黑色曼陀罗。”假连翘摆了摆手,那男人便消失在虚无之中。她小步走到露琳身边,俯下身,对她轻轻耳语着:
“恭喜你完成所有的试炼哦——蒲公英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