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说了一个称谓,但是意思很明确,军营中,同一主将麾下的将官,往往各自一个眼神,就能猜到彼此心思。
“马新贻此人,既然能被大帅看重,想必定有其长处,带兵打仗,不是人人都是曾国藩,能够屡败屡战,他这次只要输一次,往后,永远被我等踩在脚下。”
“当然,他若是赢了,我也心甘情愿,拜他做上官,真把舒城担子放我身上,大帅不担心,我都担心,舒城要是容易被破,朝廷也就不会被太平军,三克三复了。”
陈得胜缓缓说道。
接着,陈得胜又扫了吴有为一眼,道:“马新贻能相继被左公,大帅,太平天国英王看上,肯定是有一身铁打的本事。”
“传我军令下去,他无论如何安排,只要不把神机营往敌人炮口下送,你们几大营将,都得照做,明白吗?”
最后一声厉喝,显得有些严酷得不近人情。
“诺。”
吴有为高呼一声。
……
号角声呜咽,山坡上呐喊声响彻一片,甲片撞击甲片,鞋底板踏过地面,军营列队,各式各样的声音都汇聚到了山坡的顶端。
这会儿太阳下坡,天地间昏黄一片。
远看残阳好似要落进血泊里。
“这是要现在攻城?”
铁脚佛朱凤奎背着一对八角紫金,用望远镜注视着城墙一侧山坡上的动静。
那些掩盖在山林中的兵卒已然开始行动了起来。
落日黄昏,可不是进攻的好时机。
“对方主帅又在用什么阴谋诡计?”
朱凤奎想了想不太明白,眉头紧锁,随即又舒展开来。
再厉害的敌人,最终也会被他的陌刀队斩成碎块。
比起城内号称伍仟来人马的大军,他更相信自己那五六十个抓陌刀的兄弟。
“嗖1
一声冷厉声响,穿破云霄。
吴有为手持一柄巨大的牛角弓,弓拉满月,瞄准了城墙上的小黑点,射出一箭。
他从没奢想过这一箭能够建功。
不过,用来杀杀对方锐气也是好的,况且,激怒对方大将,也是马新贻的要求。
“将军,小心。”
铁脚佛身边一员悍将,正欲拔出腰刀将箭矢劈开,谁知,铁脚佛竟竖起一只手拦住了手下。
“让我看看,他们箭矢的威力。”
铁脚佛傲慢说道。
大手一张,径直向杀气腾腾的一箭罩去。
原来,他的右臂上竟还套着一只风火浑铁臂,浑铁即反复打磨的纯铁,整块铁臂都是由一大块浑铁铸造而成。
从小臂处蔓延,一直包裹住五指。
金属泛着幽幽冷光,好似一大块经历过风蚀的白银。
喀嚓。
锐利的铁质箭头,箭头上刮擦出星火。
吴有为全力的一箭,竟没造成任何的伤害。
朱凤奎半步未退,箭头已经折在了他的掌心。
箭矢上绑着一只小小的竹筒。
打开一看。
里面是一张信笺,上面的内容,让朱凤奎不由地挑起了眉头。
“骄虏尚宽天讨?”
一行短短几字,却是让朱凤奎一把将信纸捏了个粉碎。
这词创作背景本来是宋代,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的庆州太守所创,意思不外乎是说自己用皇帝的恩德感化了进犯的西夏军云云,用到这里,尤其是上面那个挑衅意味十足的墨叉。
好似在下达最后通牒,降还是不降?
投降的话,还能用圣上恩德感化你们,不降的话,勿谓言之不预!干死你们!
经常抄写佛经,读了些书典的朱凤奎,是太平天国将领队伍里,难得能够领会到这短短几字精髓的人物。
也正因如此,他才显得尤为气恼。
“将军,要出去杀一杀他们威风吗?”
旁边守将贴心问道。
朱凤奎大手猛地一摆,“不急,晚上再说。”
月黑风高杀人夜,如今天色虽然昏黄,可到底还是能够看见,不是什么好的时机。
“古有守城大将,张中丞(张巡)一夜间退敌兵十里,今日,本将也来效仿之一二。”
朱凤奎心中如此想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