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压根不想借。
方老爹又催道:“人命关天,救人要紧,快去拿吧!”
荣娘又哭道:“大嫂,待我家那口子病好了,以后家里来了钱,肯定头一个还你家的,你放心,欠你们家的那些钱,一定会还,不会赖账的。”
张氏听这话都听腻了,忖道,每次借钱都这么说,可至今好几年了,还不是一文钱都没还,自己这一大家子辛辛苦苦从田地里刨出来的钱,都供奉给她家了,这是凭啥?
“快去呀!”方老爹瞪着张氏,一直催。
张氏咬了咬唇,到床后翻出钱褡子,数出二百四十文放在桌子上,顶着一双湿红的眼睛顾自出去了。
荣娘拿了钱,嘴里千恩万谢的,“还是大哥、大嫂心善!”
“快回去抓药吧,别耽搁了。”方老爹叹气地说。
荣娘赶紧搂着钱走了。
泽生见他娘眼眶里湿红,而小姑又飞快地走了,就知道了个大概。
小茹跟着泽生进了自己的房,纳闷道:“泽生,娘怎么了,刚才她在舀猪食,我说让我去喂猪吧,娘没搭理我,而是低着头拎着桶顾自去了,好像不高兴。”
泽生拉着她坐在床边,“你别多心,娘不是冲你,肯定是小姑又来借钱了。小姑欠我们家不少钱,又还不起,主要是小姑父有咳病,不治又不行。次数多了,娘也烦了。何况近日家里花钱的事多,估计也没剩啥钱了,这又被小姑借走了,你说娘心里头能不难受么?”
小茹听了也跟着叹气,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小姑也是可怜。”
泽生把胳膊搭在小茹的肩头上,亲热地说:“所以,养好身子是最重要的,你以后也别老抢着干活,知道么?”
小茹轻轻刮着他的鼻子,“不得了了,你这就开始生私心了,我抢着干活不也是帮家里么?”
“我心疼你嘛!”泽生想起昨晚还没亲够,又捧起小茹的脸,亲亲她的脸蛋,再贴上她两片温热的唇。
小茹心里暗道,哼,看来泽生的腼腆被她调、教没了,现在他是想亲就亲啊!
两人搂着脖子吻得正激烈,外面突然传来一声“砰”的关门声,把他们俩吓得分开了。
泽生和小茹打开门来看,只见瑞娘抹着眼泪往外院子跑,胳膊上还兜着一个包袱。
“大嫂这是怎么了,和大哥吵架啦?”小茹紧张地问。
泽生已经习以为常了,“嗯,肯定是吵架了,而且看大嫂这架式又是要往娘家跑。”
“大哥怎么不出来拦住她啊?”小茹觉得奇怪,夫妻吵架,女的要往娘家跑,男的不都是出门拦着么?
“以前大哥也拦过拉过,可越这样,大嫂就哭得越凶,还大发脾气,最终还是拦不住。后来大哥就不拦了,等大嫂在娘家住了两日,大哥再去接她,她就会跟着回来的。”
“啊?哦。”小茹应着,看来大哥是大智若愚啊。
这时,张氏把大儿子洛生叫了出来,“怎么,你们小两口又吵架了?”
“娘,不是我吵,是她……她一直闹,就绊了两句。”洛生支支吾吾地说。
“洛生,瑞娘是不是为娘把钱借给小姑的事生气?”张氏怀疑道。
“没……没有。”洛生答得不是那么利索,“瑞娘只是……说她好久没做新衣裳了,说……”
“说娘不舍得给她钱做新衣裳,还把钱借给小姑,是不是?”张氏问道。
洛生口是心非地说:“不……不是。”
张氏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他这句不是,那就肯定是了。不过,她也不怪瑞娘生气,她自己现在还生一肚子的闷气呢!
“你回房吧,后日再去把瑞娘接回来。”张氏说完也回自己的房了。
方老爹找出账本,在翻看着这一年所花的钱。
张氏也不理他,绷着脸坐在油灯下纳着鞋底。
方老爹偷偷地瞄了她一眼,语气柔和地道:“他娘,你别急嘛,若今年的油菜籽能有去年的收成,除去留自家要吃的,剩下的估摸着也能卖个一百多文钱,家里也不是一穷二白。”
张氏斜眼瞥了他一下,说:“你和洛生又不是小妹家的长工,一年到头累死累活的干,到头来剩点余钱都供奉给小妹那口子的病上去了,害得我们家每年都过得紧巴巴的。不要怪瑞娘要跑回娘家,若我娘还在世,我都想回娘家了!”
方老爹僵笑了一下,说:“你以前可也没少跑娘家。小妹毕竟是我们家的近亲不是?总不能置之不理吧。”
张氏手里顺溜地拉着麻线,认认真真地纳鞋底,懒得搭话。
方老爹又道:“小妹也是个可怜人,你以为她愿意厚着脸皮来借,不也是没办法么?”
张氏听了有些心软,说:“好了好了,借都借了,生气又顶个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