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想道楚珩沐会应的如此干脆:“那哀家还想问皇帝一句……如若当年皇上知道此事,会不会替溪儿想一想?”
楚珩沐起身,挺拔的身姿屹立在玉慈宫中宛如松柏,一股强劲的皇者傲气从他的身上缓缓散发出来,脸上浮起一丝霸道的笑意:“朕有两件事,从不妥协,一是这天下,一是朕喜欢的女人……不知这答案,母后可满意?”
太后看着楚珩沐显出冷酷霸道的神情来,才恍然意识到,他早已不是那个怯懦地躲在殿门旁的孩子,站在眼前的,是这天下的霸主君王,尽管曾被她轻视,尽管曾被她忽略,可他的确有着杀伐果决的一面,这一点,是溪儿怎么也比不了的。任自己在宫廷苦苦争斗求存,柔肠百炼成钢,偏偏这唯一的骨肉,却是一副软心肠。
思及至此,太后长叹了一口气唤道:“云竹……”
殿外久候的云竹匆匆入内,躬身应道:“太后……”
“哀家累了,让郁司药回去吧……”太后说着,重重倚在了软榻上。
“是……”云竹应着,便退了出去。
楚珩沐见状,便道:“母后好生歇着,朕去清宁宫瞧瞧……”
“嗯……”太后应着,缓缓闭上了眼,随即听到殿外传来谨德的声音:“摆驾清宁宫……”
殿外的声响逐渐淡去,静谧的玉慈宫中,只有太后独自倚在软榻上闭目歇息,殿中的炉火燃的正旺,暖意在殿中缓缓逸散。
片刻之后,太后缓缓睁开眼,沉声道:“出来吧……”
但见殿内花屏一动,楚珩溪侧身从偏殿行出,脸色阴沉:“是母后让皇兄来玉慈宫的?”
太后并不应他,反而问道:“你都听到了?”
“那又如何?”楚珩溪沉声道,与楚珩沐颇为相似的眉眼中浮起了一丝厌恶之情。
这宫中,自幼看惯的腥风血雨,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甚至是亲人间的倾轧猜忌,都让楚珩溪感到厌恶。甚至是眼前这个赋予了他骨血生命的人,楚珩溪都唯恐避之不及,恨不能远远逃离。
他感激皇兄,即便“忠亲王”的封号和遥离上京的北苑都在明晰地告诉他,皇兄希望他安分守己,最好远离上京。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感激皇兄,无论皇兄初衷为何,对他而言,这是逃离自幼厌恶之地的最好方法。
如若说曾经因为淳佳,还残存着一丝回到上京的期盼,那么如此,连这一丝丝的希冀,也随着淳佳的离世一并烟消云散。
看着神色沉郁的楚珩溪,太后缓缓起身:“你听到了,皇上从一开始便知道你钟意淳佳,却还是不管不顾地从你身边夺了去……”
楚珩溪冷笑一声:“母后到底想说什么?”
太后从软榻上起身,缓缓朝着楚珩溪逼近:“溪儿?难道你不恨?”
“母后是让我恨皇兄吗?”楚珩溪神情怅然:“淳儿从不知我心中所想,自入宫后,她便深得皇兄宠爱,即便是不幸染了恶疾,身为一国之君的皇兄衣不解带地守在她身侧,甚至为了她去庆山祈福。这一生,我不能给淳儿的,皇兄都给了她,她亦觉得幸福满足。试问母后,我又为何要恨皇兄?”
太后看向自己的亲骨肉,唇边竟溢出一丝沉冷的笑意:“离京三年,母后倒从不知,你的消息这般灵通……既然淳儿的情形你都知晓,那母后问你,你当真以为淳儿死于恶疾?”
此话一出,楚珩溪的脸上大变:“母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珩溪的反应自然在太后的意料中,她神色中带了几分哀恸:“母后到现在仍是后悔不已,没有家世又如何?明明是我的溪儿所爱之人,母后当日为何要阻拦你……如果不是母后,此刻,也定是有儿孙承欢膝下。更不会让他夺了你心爱之人,又将你随军离京,经历一场场生死搏杀!”
说到这里,太后眼中滑落泪水:“母后答应过你,要周护她安然。防了嘉妃、蓉嫔那样烈性子的妃嫔,可母后却无论如何也防不住皇上!”
太后摇摇头,亦是泣不成声:“不!不是防不住皇上!而是母后压根没有想到会是他!亲手了结那孩子性命的人竟会是他!那个独宠一宫的皇上,是他亲手杀了你的淳佳啊!溪儿!母后好悔!母后对不起你!我的溪儿!”
“不……不会……皇兄不会这么做,他明明那么爱淳儿,他不会……他不会!”楚珩溪难以置信,下意识地朝后退去……
太后上前,紧紧拽住楚珩溪的衣袖:“如果真的是这样,溪儿,你又当如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