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阑看向屿筝,却见她略一迟疑,继而慎重地点了点头。慕容灵唇角弯起一抹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在婴孩的脸上触碰了一下。那婴孩略显不安地扭了扭头,继而又甜甜地咂了咂嘴,仿佛沉浸在香甜的美梦中……
“真是可爱……”慕容灵由衷地赞叹着,试图小心地从侍婢手中接过婴孩。侍婢看向大汗,但见大汗微微点头,便将襁褓递了过去。慕容灵轻轻抱了抱,又很快将婴孩递到拓跋阑手中:“他叫什么名字?”
拓跋阑神情一顿,看向屿筝,却见屿筝浅笑着看向他:“请大汗赐这孩子一个名字吧……”
看着屿筝认真的眼神,拓跋阑略一沉思,轻握住怀中婴孩的小手,柔声道:“穆兰。就唤他穆兰可好?”
“穆兰?”屿筝看向拓跋阑,只觉得这名字很是好听,却不明白其中含义。
拓跋阑略有些笨拙却温柔地轻晃着怀中的孩子:“穆兰是富裕之意,只愿有更多的爱更多的幸福包围着他,让他成为一个富足安乐,亦能给予他人爱和幸福的人,我想这样,便已足够……”
屿筝望着拓跋阑,继而伸出手来,轻轻抚拍着襁褓:“穆兰……拓跋穆兰……”说着,二人都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然而沉浸在幸福中的屿筝不会知道,顾锦玉和花玉荛此刻正在云胡的草原上策马狂奔。
从漠城离开的顾锦玉和花玉荛直奔坠星谷。二人一路小心翼翼地隐藏踪迹,也不曾察觉有人追踪。然而在接近坠星谷的时候,却察觉到了异样。
二人远远喝停马儿,将它们藏匿起来。花玉荛则施展轻功,一路至帐居附近查探。惊见已有褐部的士兵将他们的帐居重重包围,那里杂乱一片,显然是被人搜得天翻地覆。而玉荛瞧得清楚,帐帘后的鸽笼被乱刀砍碎,而豢养的信鸽也成了僵硬的尸体,散落在地上。
悄然回撤,花玉荛将所见的一切告诉了顾锦玉,只见顾锦玉皱起眉头,望着阴云黑沉的天幕,他沉声道:“拓跋雄倒是聪明,自己不出手,却让宇文百里守在这儿。若我料定无差,从此处去往中原的路必定是行不通的。一旦落入拓跋雄的手里,你我定是死路一条!”
“那爷的意思是……?”花玉荛疑惑道。
顾锦玉望着阴沉天幕,翻身上马:“我还知道一条路能避开他们绕至郦城,从那里再入中原,但此路怕是凶多吉少……”说到这儿,他注视着花玉荛:“玉荛,你是否愿同我一道?”
花玉荛呆呆地望着顾锦玉,竟激动地说不出一句话来。生平第一次,顾锦玉用询问的口气,而非命令的口气与她说话。从前,他是她的主子,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不可质疑的命令,花玉荛要做的,便是无条件的去服从,去遵行。可这一次,花玉荛真正觉得,眼前的男子将她视作同生共死的同伴。
“只是顾公子还未曾看到自己的真心罢了……”屿筝的话再一次回响在耳边,花玉荛望着顾锦玉,继而绽放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意:“天涯海角,誓死追随!”
甩动手中的缰绳,任由马儿带着迫切心驰向远方……
命运像是一个巨大的轮盘,再一次缓缓转动起来,所有的人卷入漩涡之中,不自知亦不能逃脱……
一年后。
入夏的漠城十分炎热,而比温度更灼热的却是漠城的市集。自定都之后,融合了云胡和中原两地风土人情的漠城并未出现混乱的景象,反倒却显出一派欣欣向荣来。远至沧澜一带的褐部百姓,也会在市集之日匆匆赶来,将猎物皮毛拿到市集上换取自己所需的物品。更有一些中原商人,不远千里来到漠城,将云胡的特产贩卖到中原去。
于拓跋阑而言,他很乐意看到漠城繁荣昌盛的模样,故而不但不制止中原商人的进入,更是在漠城开辟多出市集场所,促进两地商旅往来。而中原的众多商物亦是源源不断地被运到漠城。
这其中固然有拓跋阑开明的政策作用,更重要的是,眼下与中原平和无战的局势,才使得漠城的百姓们能够安居乐业。定都漠城之后,便与中原有了政交往来。但拓跋阑知道,平和的表面背后亦是暗潮涌动。商旅的往来也难免会有奸细混入其中,亦如他派往中原的商旅中,同样有刺探军情的暗探一样。这平和是短暂,而非永久……
对于和中原的一切,拓跋阑从不在屿筝面前提起。他不愿再让屿筝想起过往,如今她该做的,只是平和安静的生活,逗弄穆兰,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教他唤出一声“阿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