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阙宫的样式皆同永安宫类似,但一路走过来的大部分宫殿的风格,都不似长安的。
大都的行宫凄清却不荒凉,好像这里一直有人住着,该有的东西一点也不缺。
我百无聊赖的转了一转,觉得很是无趣。
因着夜幕降临,我不好在宫里乱窜,一是我对这个陌生的环境有点害怕,二是万一迷路了岂非很是丢脸。
我窝在金阙宫的内室里,躺在美人靠上,从案几上寻了一个话本,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看了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褚钰终于进了门,彼时我已经处于一种将睡未睡的状态。
大都的冬天远比长安的冬天要冷上许多,褚钰回来的时候,外面又开始零星落起了雪花,天际阴沉,寒风呼和。
褚钰自己解了斗篷,抖了抖衣摆上的薄雪。
我费力地掀开眼皮,瞅了瞅他,嘟囔句:“回来了啊。”
褚钰好笑着走过来,将我打横抱起,轻轻地放在榻上:“不是说不必等我的吗?怎么困成这个样子还不睡。”
我打了个哈欠,脑筋困得钝钝的:“你不回来,我也不想睡。”
褚钰将我手里的话本搁在旁边的案几上,又将我身上的衣服除了去,我困得厉害,竟是连眼皮也不想睁开,全凭他的摆弄。
我这副困得滴了当啷的样子,惹得褚钰轻笑:“你竟让孤帮你更衣,简直大胆。”
我迷迷糊糊地还嘴:“要是治罪,还是等明天的吧。”
褚钰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今晚孤就治你得罪。”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翌日清晨,我睁开了眼睛,见褚钰好整以暇地瞧着我,双颊一红,把头埋进被子里。
褚钰伸手将被子拉开:“你想把自己闷死吗?”
我脸颊红红,觉得很是羞耻,但又不能骂他。
“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样害羞。”褚钰好笑地揉揉我的头。
诚然我嫁给他是七年之久,但他难道忘了我失忆了,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在我的记忆里,他成为我的夫君,前后不过是半年长短。
褚钰似乎也是想起来我失忆了这件事,他微微叹了口气:“平珺,以后孤会护你周全,再不让你失忆了。”
我听得心中五味杂陈,因为一提及这件事,我就能想到这整场事情大约都是他一手策划。
我其实一点也不想记得他的不好,但他又无时无刻的都在提醒着我。
不多时,殿外有人求见,褚钰穿好了衣服,对我说:“是礼官商议祭祖事宜,你还可以多睡一会儿。”
我点点头,目送他的离去。
他走后,我也起床。今日的打算,是去见一见苏韵。
自上次绿水湖前一见,我和苏韵再没私下见过第二次,我是有点想念她的。
和侍卫打听了一下慎亲王亲眷所住的宫殿,我便一个人往那边去了。
临近殿门的时候,发现祁夙正好出来,我几乎是下意识的避开了他,连我自己也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祁夙跟着侍从往南门处走了,我知道他是去见褚钰了。
华章宫门口,侍卫见了我,皆恭敬的给我行礼。
我问:“慎亲王妃可在?”
侍卫恭敬回答:“王妃在里面。”
我提着裙摆走进宫殿,周围打量一番,发现这里种着满院子的白梅,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
我想这院子原来的主人想必是个极其风雅的人,否则也养不出这样好的白梅来。
苏韵从内室匆忙出来,似乎连衣带也没有系好,她的容色有显而易见的憔悴,似乎是没睡好。
额……没睡好,我再深层一想,有点羞怯。
她闷声咳了咳,同我矮身行礼:“妾身见过贵妃娘娘……”
“不必多礼。”我赶忙扶起她,然而触手一阵暖热,心中委实惊了一惊:“你病了!”
苏韵摇摇头,低声道:“不碍事的,躺两天就好了。”
我不赞同地说:“宫里是有医官的,万一挺着,病严重了可怎么是好。”
苏韵淡声笑了笑:“没事的,挺过几次,已经习惯了。”
我心中惊诧于祁夙竟然不管她生病,但此时我既然撞见了,也就没有袖手旁观的说法。
我去门口叫侍卫请医官过来给苏韵瞧病,她也拗不过我,索性由着我去了。
不多时,医官提着药箱而来,先给我行礼,再给苏韵行礼。
我说:“请大人务必给王妃好好瞧瞧。”
医官低声道:“娘娘折煞老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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