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平贼,你却拿青州一地的变故来说事?你如此推诿拖延,是打算养寇自重啊,还是另有所图啊?”
这话说得在场几名将领都是一阵不快,杨志刚想出声为孙途分辩几句,却被他一个眼神给制止了。随后,他又苦笑道:“郑少卿言重了,下官怎敢有这等心思,实在是事实如此。你身在京城对我京东路的军马内情所知有限,如今各州府乡军堪一战者实在寥寥,就拿济州府来说,虽说有兵马三千,可真要拉到城外与贼人一战,怕是没打就已崩溃了。”
“竟有此等事情?”郑观有些怀疑地问道,见孙途点头后,他又把脸色一沉:“那说到底还是你孙都监的责任,既然你为京东路都监,为何会眼看着麾下兵马败坏至此?”
“郑少卿又有所不知了,下官也是在去年年初才被朝廷提拔为本路都监,当时便也看出了个中问题,也曾想过练兵强兵。但之后,还未等我将此事推行下去,就受命陪同童枢密去了辽国。再之后的事情,郑少卿应该都知道了吧?所以下官根本没有时间操练各地兵马,此时更不可能让他们前往平贼,不然就与之前误国误军的贺默之流没有任何区别了。”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有理有据,竟让郑观都不好再坚持自己的意思了。其实这也是因为郑观毕竟不是个刚愎自用的官员,他为人也还算正直,既然孙途所言在理,他也不好强迫对方。
沉默了一阵后,他才说道:“既如此,本官在回
京后自会向官家如实禀奏。不过最多也只能给你们一年时间,如此匪患必须尽早铲除!”
在孙途连声的感谢里,他又眯眼道:“本官此来还有一事要查,那就是关于高翔与贺默那些所谓的罪行。孙都监,那些罪状虽然皆有签字画押,但他们人都死了,可称死无对证,可就让人不得不起疑了。”
孙途很清楚这才是郑观这个大理寺少卿来到青州的真正目的,所以也正色道:“此等事情卑职可不敢欺瞒朝廷,何况纵然我真有天大的胆子撒谎哄瞒,青州城军民数万,下官总不能封住所有人的嘴吧?若是郑少卿或是朝廷里有谁对此事还有疑虑的,大可在城中,在军营等地细细打听,看看高翔和贺默等人是否真做下了那等恶事。至于他们梁山贼寇勾结一事,虽然未有确凿证据,但只凭他们几次让我青州军大败于梁山贼寇之手,便足以说明问题了。”
看他问心无愧地说出这番话来,善于辨人断案的郑观还真看不出他在撒谎欺瞒自己了。而且孙途的回应也足够坦然,可以任由郑观去城中寻找百姓和军士询问相关之事,这要么就是确有其事,要么就是孙途真个已彻底将青州军民都控制在了自己手中,所以才会有此底气。
见他沉默不语,早已有些不耐的祝彪突然开了口:“郑少卿,请恕末将斗胆说几句实话。”
“你是……”
“末将祝彪,乃是青州军中一名将官,也是差点被贺默他们害死之人。就在半年前,我等奉命前往进剿梁山贼寇,在临近他们的水寨附近时,明明我们的斥候队伍已在前方发现了敌人有设伏的破绽,我们正打算先退却呢,可后方的都监贺默却连下数道急令,让末将率军继续前进,直抵梁山寨前叫阵。
“末将虽然百般拖延,但终究拗不过上官之令,终于还是率本部五百多人前进。结果真就身陷贼寇的包围,结果那一战,那一战……我麾下数百将士血战到底却只有区区三十来人随我杀出重围,我也因此身受重伤。”说着,他突然解开衣甲,露出了胸前那数道新鲜的伤疤来,只见其心口、背部都有重伤后留下的痕迹,叫人看得一阵心惊。
随着他这一表露,其他几名将领也都纷纷露出了身上伤口,也说出了自己当初大战时的艰苦和委屈,这让郑观一时竟有些不知该作何表示才好了,半晌后才苦笑道:“如此看来诸位确实尽忠朝廷,也因为奸人所害而吃了诸多苦啊。”
“其实我等入军中本就做好了随时为国捐躯的打算,可我们也要死得有价值才行。像那时般因为上司与贼寇勾结而被害死,我等实在难以接受。要不是孙都监及时归来,只怕我等早已不堪忍受而举兵了!”
这些将士用最直接的言辞证明了孙途所言非虚,也让郑观不得不相信孙途所告是实。如此一来,他来此的两件事情居然只半个多时辰就全部得到了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