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一场风雪再度降临到刚经历了一场剧变的凌州府,这让本就没人深夜外出的府城更显黑暗而寂静。
但出乎许多人意料的是,在这个深更半夜里,本该紧闭的城门却偷偷被人打开了一道缝隙,三个本该被收押在大牢之中,由青州军严加看守的重要犯人此时却被人送出城去,而送他们出城的,赫然竟是亲自带人将他们捉拿到手的京东路都监孙途。
这三个重犯自然就是曾涂、曾索和曾升三兄弟了。此时的他们已经换上了一身远行的装束,还配备了刀枪弓箭和武器,甚至每人身边还牵了匹骏马,这在大宋军中都算是极高的待遇了。
站在他们身旁的孙途又仔细看了他们好一会儿,方才说道:“此去金国的道路你们可都记熟了吗?还有,到了地方后该如何取信他们,你们都要想清楚了,一旦稍有差错,你们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曾索咧嘴一笑:“孙都监你就放心吧,命是咱们兄弟自己的,自然不敢有半点马虎。金人与我们兄弟不共戴天,只要给我们机会,定会使那里天翻地覆,也算是我等为大宋做最后一点事情吧。”
“那就出发吧,只望你们能一切顺利。”孙途冲他们一点头,又略一抱拳,三人已飞身上马,没有丝毫的迟疑,便打马朝着前方的黑暗奔驰而去。在送他们出城的这一段时间里,孙途再没有质疑过这三人会否反悔,会否背叛,就仿佛他们三个是他身边的亲信似的。
对此,他孙途表现得很是大度,可身边人却不禁有些嘀咕了。尤其是凌州都监楚明生,更是一脸的忐忑,忍了好一会儿,才试探道:“都监,就这么放他们离开是不是过于草率了?他们终归是女真后裔,若是纵虎归山……而且他们的罪行本就不轻,若是被某些人知道了,也必然后患无穷啊。”
“既然要用他们,就不好太过怀疑,不然只会让事情变得越发复杂,正所谓用人不疑。我相信以他们和女真人结下的深仇,只要给他们机会,就一定会在金国干出一些大事来。”孙途笑着说道,一脸的云淡风轻:“至于你担心此事外传,如今知道此事的也就你我以及我青州军中的兄弟而已,我相信我身边的兄弟不会乱说,除非……”说着,他又上下扫了对方意味深长的一眼。
这却叫楚明生猛打了个寒颤,赶紧赌咒发誓似地叫道:“孙都监你大可放心,卑职是绝不可能向任何人透露今日之事的,若敢与别人提上一句,就叫我肠穿肚烂,五马分尸而死!”
看他这一副紧张的模样,孙途不觉笑了起来,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楚都监不必如此,本官自然是信得过你的,不然也不会把你叫上一起送他们离开了。而且本官也看得出来,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他日你我还要好好合作,一起对付为祸我山东多时的梁山贼寇呢。”
孙途这话倒是发自真心,只张云峰口中他就已经对这位凌州都监有了一定的认识,这次来到凌州,又有了进一步的切身体会,看出这位确实有真才实学,虽然论个人武艺远比不了董平,但带兵却不在其下,自然也就有了将之收为己用的心思。
就如之前所说,孙途现在手下并不缺敢打能战的先锋大将,少的就是能练兵带兵,独当一面,替他分担一些军中事务的优秀指挥者。这回他的运气也是相当不错,竟从凌州找到了楚明生这个百战老将。
楚明生只一怔就已明白了孙途的招揽之意,这让他顿时一喜,赶紧抱拳道:“承蒙都监你看得起,末将今后自当听从教诲号令,不敢有违。”
满意地一点头,孙途才笑道:“那就好,我相信只要咱们这些将领同心,我山东一地很快就能真正承平,也可为朝廷,为天下扫清乱象了。”
“是,卑职也是这么看的。”楚明生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是真感到高兴,若孙途真能做了他的靠山,今后他在凌州的腰杆也能硬上许多了,再不用担心翁知府之流来与自己为难了。
想到这儿,他又将心思放到了翁知府里通外敌一案上,忍不住小声道:“都监,翁知府那边的罪名该如何处置?是要报与朝廷吗?还是……”在他看来,此事还是不明报为好,最好是给他来个于狱中畏罪自杀,那就一了百了了。毕竟翁老贪后边也有靠山,真报上朝廷,结果如何还真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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