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富贵荣华,那些家产怕也早充入梁山泊的库房中了。但现在看他这么说来,显然是在外留了一手了。
又或者根本不止一手,这柴进能在天下间闯出偌大声名必然是有些本事的,又怎么可能不懂得狡兔三窟,多留后路的道理呢?如今他正为钱粮紧缺一事感到头疼呢,柴进此言就跟想瞌睡就给他递了个枕头过来,叫孙途如何能够拒绝呢?
所以在略作思忖后,他便点头道:“你说,只要不违国法道义,我自会答应于你。”
“很简单,我只希望孙都监你莫要梁山泊的兄弟赶尽杀绝,他们虽然落草为寇,但其实多半也是被逼无奈。我与他们兄弟一场,实在不想看着他们凄惨收场。”柴进说着一脸期盼地看着孙途。
孙途有些意外地扫了眼对方:“如今我们尚未对梁山泊用兵,谁输谁赢更还难说呢,你就敢下此定论,认定我必能取胜了?”
“在下虽只略通兵事,但有些道理还是懂得的。只听这段时日城中将士的操练声,便可知如今这里的官军战力已远超梁山泊。而且,之前我们就曾领教过孙都监的厉害,哪怕他们又山寨为依托,有八百里水泊为屏障,怕也很难挡得住都监你的雄兵啊!”柴进苦笑一声:“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们求求情,救下一些兄弟了。”
“你和他们还真是兄弟情深啊,
既如此,我应你便是。”孙途看着好像犹豫了一阵,可其实他这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即便没有柴进这一请求,他也不会对梁山泊众人赶尽杀绝。孙途还打算将这股力量收入囊中,为己所用呢。
柴进见他应下,心头也是一喜,忙抱拳称谢,而后才报出了一个地址来,居然就在青州境内,一处叫陈家庄的村落,那里也是他其中一处产业。那里不但有良田宅院,更藏了数千石的粮食和大批金银,足够如今青州的一万多兵马用上半年以上了。
当得知这一数字时,就是孙途都露出了惊诧之色来:“你在梁山之外竟还藏了这许多钱财粮食?”
“此非我一人所藏,而是整个柴家一族多年积蓄。”柴进有些感慨地解释了一句。
只此一句,就已让孙途明白了个中深意,哪怕已相隔百年,哪怕大宋早已坐稳了天下,柴家人其实依然没有对当年的事情感到释怀啊。
事实上换了谁家都不可能坦然接受这等事情的,一个原先的部将突然造反欺负人孤儿寡母就夺走了老柴家的江山,即便后来赵匡胤做了不少补偿,依然无法更改他窃国的事实。可以说在柴氏后人眼中,赵家人就是一群窃贼强盗,而不是什么君王皇帝。
只可惜,无论当初还是后来,老赵家都把兵权牢牢控制在手,柴氏后人终究再难有夺回一切的可能。可即便如此,他们在暗地里依然在不懈地做着一切准备,结交四方豪杰,通过身份和手段来囤积财产良田,然后再将之藏匿起来以作为今后反扑的资本所在……
当一个本就富贵尊崇的家族花数代时间处心积虑地存储钱粮,那个数字必然是极其可怕的。当明白这一切后,孙途对他报出的那几千石粮食的说法倒是没太放在心上了,这点东西应该只是其中一部分财产而已,整个柴家秘密拥有的只会比这个数字大得多的多。
见孙途陷入沉默,柴进倒是有些不安起来,他突然想到了财不露白的说法,莫非自己的这一下竟让面前之人生出更大的贪婪之心来了?
在其忐忑的目光注视下,孙途轻笑了一下:“原来如此,那本官就先谢过柴大官人的慷慨解囊了。你放心吧,我会让你在今后觉着今日的付出都是值得的。还有,若你真有心帮梁山泊众人的话,最好还是给他们去一封信,让他们莫要负隅顽抗,这样还能少许多伤亡呢。”说完这话,孙途便已起身离开,此时的他可没有表面看着的那么淡定,已恨不能即刻就派人去把那陈家庄的财物都给运进青州城了。
燃眉之急一解,接下来他就只要操练好兵马,然后等着时机成熟后对梁山泊发起攻击了,也该是时候见真章了!
但他显然还是小觑了蔡京等人的卑鄙和欲除他而后快的决心,就在一切都朝着最好方向发展时,一个变故已然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