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金陵都将被攻陷了吧?”
“正是如此,当初苏州城在五日内被他两万兵攻破也是因为城中百姓突然作乱,与外头的反军来了个里应外合。这导致我等官员只能仓皇出逃,差点连命都搭在那里!”提及往事,童沐依然是心有余悸,同时也是愤愤难平。
“难道这江南一地就没有个明白人能劝劝朱勔等人吗?他们如此做法,说句轻的就是在饮鸩止渴,说重了,完全就是在寻死。”说这话时,孙途把目光落定在了童沐的脸上,他可是苏州推官,至少在江南官吏中地位已然不低。
可得到的却是童沐的又一声苦笑:“你道我没有劝过吗?不光是我,还有不少同僚在来到金陵后便曾联名上奏,劝谏朱勔不要再胡作非为,更不能苛待百姓。可结果却根本没被他当回事,有两人更因为言辞稍微激烈了些,而被那厮栽了个勾结反贼的罪名,如今还被关在大牢之中呢。我虽说凭借着叔爷的关系还能在朱勔跟前说两句话,却也是无济于事啊。何况,现在不光是朱勔等官员胡来,下面还有几万官军在掠夺民财,根本就弹压不住啊。”
孙途摇了下头,又是一声叹息。现在看来,江南这里的情况比自己所想的要严重十倍,一旦真让方腊他们抓住机会,拿下整个江南都不算是什么问题了。
贼匪虽是祸患,但相比起来,还是那等贪官对百姓的伤害更大些!
足足沉默了有盏茶时间,孙途方才又看向了童沐:“你就真没想过解决眼下的这个难题吗?你就甘心眼看着江南局势糜烂,最终祸及我大宋江山?”
童沐略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位老朋友,迟疑问道:“你这是何意?我虽有此心,奈何无权无势,在苏州时我都无法制止那朱勔借天子名义征花石纲敛财,到了金陵就更没这个能力了。”
“是吗?你就没想过秘密上奏朝廷?或许这里其他官员没这个能耐,可你童沐却不一样。有或者,你也早与他们同流合污了?”
“当然没有!”童沐立刻大声否认起来:“我就算再蠢再贪也干不出如此祸国殃民的事情来。何况我一直都不缺钱,怎么会想着从中获取好处呢?”
“那你为何不想法把这里的真相报与朝廷?哪怕如今童帅远在边关,可他在朝中还是有不少门生故吏的,又岂会不帮你这个忙?”孙途说到这儿,心中陡然一转,闪过了一个人来——方谦。
方谦不就是童贯留在朝中的重要棋子吗?而且他和童沐的关系也很是亲密,若童沐真看不下去这样的情况,他会不找方谦想办法吗?
对朱勔这样皇帝跟前的宠臣来说,哪怕真把江南搞得一团糟,到时只要认个罪,再上下打点一番,自然能在事后调往别处任职。至于其他那些地方官,此时所想也只剩下借机弄上一笔钱,为丢官后考虑了。可他童沐却还年轻,仕途才刚刚起步,他会甘心被这些家伙拖着沉沦到无底深渊里去,最后丢官罢职吗?
越想之下,孙途越觉着此事有着许多让人玩味的地方,那方谦真是因为受蔡京等人之命才去的青州,而不是得自童贯之令?而他这么做,说不定就是和眼前的童沐有着密切联系!
被孙途这么定定的看着,倒叫童沐都有些不自在起来了,便举杯喝了口酒,掩饰心中不安道:“你这是何意?我早说过了,虽然我叔爷是枢密使,但我并不想靠他。何况江南的情况太过复杂,他现在又被蔡京等人所疑,我实在不好再拖累到他老人家了。”
“是吗?”孙途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句:“二哥,你我多年相识,我一直都把你当作最值得信任的朋友,可你真有如此对我吗?”
见孙途突然转话题到这上头,却使童沐也为之一呆,片刻后才道:“那是当然,我童沐也一直将你当作兄弟……”
“真是这样吗?我看不见得吧。”孙途也举杯喝了一口,这才悠然道:“其实哪怕直到现在,你都一直在扮着另一个自己!或许你在所有人面前都戴着那温文君子的假面具,但你实在不用在我面前如此伪装的,你道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只几句话,就让童沐的神色陡然一变,瞳孔都微微缩了起来,但他口中还是说道:“我怎么完全听不懂你的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