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当兄长和众兄弟早已葬身鱼腹,自己又流落江南时,那孙途却凭着当初的功劳,沾满了兄弟们的鲜血一步步走到了今日这般高位!心中的愤怒与不甘,哪怕他再是隐忍,也是藏不住的。
方肥自然是察觉到了他的变化,便为其满上了一杯茶汤:“当年之事已成过去,就暂时别太挂怀了,不然只会徒增伤心,也伤了身子。”
“多谢。”江十虎微微点头,捧起茶碗来喝了口那浓稠的茶汤,这才让心思稍微平静了些。随后,他又笑道:“方相可是对此事并无多少把握吗?”
“是啊,我仔细查过这个孙途,此人行事一向胆大,但却又嫉恶如仇,他既为宋廷官员,想要劝他归降怕是极难啊。哪怕秦驰他口才了得,我觉着此事能成的把握也当在三成左右。”
“方相还是太乐观了,在我看来,能有一成就算不错了。”江十虎这时已经恢复过来,从容笑道。
“嗯?”方肥皱了下眉头:“既如此,你为何还会在朝中支持陛下做此决定呢?当日若非你一力看好,陛下也不会轻易派人出去。”
“方相难道没看出来当时陛下确实动了爱才之心?丹阳一战,常州一战,皆是孙途及其麾下的山东兵使我军受挫,破了我的全盘计划,之后又有庞将军传来消息,说孙途已被江南宋廷和百姓所排挤,陛下自然是想将之收为己用了。所以在我看来,哪怕你我一起
反对,陛下当时答应了,事后也定然会有不甘。而要是今后我们再与孙途交锋落了下风,陛下又会旧事重提,这对我吴国可不是好事啊,还不如早早就断了他的念想呢。”
这番解释听得方肥为之一呆,半晌后才苦笑摇头:“算无遗策,你当真是算无遗策啊,这回却把陛下都给算计进去了。”
“这也是无奈之举,还望方相帮我守住这秘密才好。”江十虎笑看着对方道。
方肥忙点头道:“那是当然,此事只有你知我知,绝不会让第三人知道的。你也是为了吴国的将来,也是出于一片忠心嘛。”顿了一下后,才又道:“可这么一来,即便那孙途不因此杀了秦驰,他不也是白跑一趟?”
“那倒未必。”却见江十虎自信一笑,又端起茶碗来喝了口。
这话让方肥心头一动:“怎么,你还有后手?”以他对面前同僚的了解,每当其露出如此莫测的笑容时,就证明他已经有了全盘计划,并很有可能要成功了。当初计破杭州时,他便是在方腊面前露出了这样的笑容,并夸口能在半月之内破城。而结果,还真就让他做到了!
“看来我确实瞒不过方相啊。不错,其实这次我还有另一手打算。一旦孙途不肯归降,秦驰便会去见另一个人,再借其之手,帮我们把孙途铲除了!”
方肥心思一转,便脱口道:“难道说,你早授意秦驰,一旦孙途不肯就范,就让其去金陵见朱勔?”
“方相英明!”江十虎挑了下拇指夸赞道,方肥却是一声苦笑:“你就别给我脸上贴金了,论起这等算计之事,我可远无法与你相比啊。不过仔细想来,这倒不失为一个良策,只是,那朱勔真能听我们的吗?”
“若他足够聪明,又顾全大局,当然不可能为我们所用。但朱勔显然不是这样的人,他极度自私,又极度自大,必然容不下像孙途这样未必听话却有大用的将领。再加上宋廷一贯以来压制武将,提防武将的作风,只要秦驰能把利害一一点破,就不怕他不会照我们的意思来办,和我们一起除掉孙途及那支山东军!”江十虎的回答很有自信,显然他是把朱勔与孙途的性子都给摸透了。
方肥则是一脸感叹,半晌后才点头道:“你之所言确实在理,以朱勔的为人,只要稍作挑拨,他必会为了自身利益而除掉孙途。只可惜了这么个难得名将,却要被人害死了。”
感受到来自方肥若有所思的目光,江十虎又是一笑:“莫非方相认为这是我故意的吗,就为了报当年大仇?”
“是与不是已经无关紧要,现在对我们来说,能借刀杀人除掉孙途便是最好的事情。只希望你算无遗策之名能在此事上继续下去,有此强敌,我们的日子可不安稳哪。”
当二人说这些话时,从丹阳狼狈而出的秦驰已出现在了金陵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