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这是在危言耸听,你任由各种针对孙途及山东军的说法甚嚣尘上早已是与之结仇,你想除掉他的心思,只怕也早已被他猜到,不然他也不会在战后一直留在丹阳不回金陵了。
“但要是朱帅你以为他只会当个缩头乌龟,一直躲在丹阳避难,那也太小瞧此人了。就我们所查,这孙途不但本事大,胆子更大。他固然是在短短数年间在山东打造出了一支百战精锐来,可同时他在当地却也杀了不少官员,慕容彦超、高翔……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地方高官,哪一个不是在你宋廷有着大靠山,结果却被他随意杀死,如屠猪狗。以至于如今山东官场皆闻孙途之名而色变,许多官员皆以其马首是瞻,这样的下属,你真就能放心把他留在身边吗?”
这番话说得朱勔脸颊上的肥肉都在微微发颤了,眼中除了深思外,也确实多了几分忌惮和忧虑。这分担忧其实一直都藏在他心底,之前并未表露,现在却被这吴国使者给彻底挖掘了出来。这种被人戳破一切的感觉可实在太叫人难受了。
把握到朱勔心态上的变化,秦驰更是来劲。说实在的,与孙途相比,这位要好对付得多了,至少在对上孙途时,他可很难掌握对方的真实心思,自然就无法做到对症下药,趁虚而入了。
“朱帅别以为在下这是在虚言恫吓,那些个官员的性命都是实打实的证据,孙途此人无法无天,胆大妄为,只要是被他视作敌人,他可不会去在意对方是什么身份,一定会杀之后
快!而以朱帅你与他结下的仇怨,恐怕用不了多久,他便会有所行动了。
“朱帅,非是我看不起你身边的兵马,以金陵城周围这点人马,他们真能挡下凶悍善战的山东军?又或者换一个说法,那些本就不从属于你的各地宋军真肯为你不惜与山东军血战到底吗?”
最后的问题让朱勔张嘴却又不知该作何回答才好,他纵然能随口糊弄秦驰,也无法糊弄自己啊。以那日孙途只率三百军就能压得数千高邮军俯首帖耳的结果来看,他要真引军杀来,金陵这里的军马还真抵挡不住。到那时,自己真就有可能要步慕容彦超他们的后尘了……
越想之下,他心中的惶恐之意就越强,脸色都有些发白了。见状,秦驰才做下定论:“所以在下才敢说若朱帅你再不做打算,恐怕就要有性命之忧了。杀你的不是我吴军将士,而是那孙途及其麾下兵马!”
朱勔的目光不断闪烁,脸色又是几番变化,终于在好一会儿后,方才定神:“你说了这许多,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难道只是为了帮我点破孙途的威胁?还是说另有目的?”
“在下早说过,我是来救朱帅你的。只要朱帅足够英明,早做准备,与我吴军合作,给他来个先下手为强,便可将这场危机消弭无形,你自然就不必再担心将来会被孙途所谋害了。”
“与你们合作……”朱勔再度犹豫起来,孙途现在确实成了他的心腹大患,尤其是对方这么一说后,让他更觉着心中不安。那孙途既然敢在山东杀这许多官员,真难保他在愤怒之下不会对自己下手。毕竟他也知道自己之前的做法有多不堪,之后还打算将他往绝路上逼呢。
但他也有顾虑,所以依旧是犹豫的。见朱勔又皱起了眉头,他立刻猜到了对方心思,便道:“朱帅放心,此事必然不会被太多人知晓,只要你不向外人提及,就算是你宋廷同僚,也抓不住任何把柄。”
“此话当真?”只这一句,就可看出朱勔确然已心动了。
这也让秦驰更为笃定,当即把身子稍稍探前,压低了声音:“其实只要你我合作,就足以在让所有人看不出问题的前提下置孙途及其麾下山东军于死地了。只要事成,即便他真能逃出生天,大败之下,他也一定难逃朱帅你的掌握,到时杀他不跟捏死只臭虫似的……”说着,他又把自己的全盘计划给道了出来。
这一计可是被人称作算无遗策的江十虎精心为孙途所设,自然精妙狠辣,直听得朱勔都心下暗凛。同时他又不得不感叹,此计确实能一举灭掉孙途这个大祸患,使其万劫不复!
所以在一番沉默后,他终于是抬头问道:“你们当真肯为此一人布下如此大局吗?”
“那是自然。”秦驰的回答干脆利落。
谁能想到,本该势不两立的敌我双方在这一刻居然达成了合作共识,竟开始阴谋对孙途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