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身后大量士卒当即动刀杀贼。
江越死死盯着面前的射塌天:“我在等手下袭你火枪手,破你最大依仗,你在等什么。”
在他看来,射塌天应该明白自己必死。
江越甚至做好和这家伙玩命的准备。
让他不明白的是,射塌天为什么一动不动。
射塌天静看身后混乱,终于出声:“城破后,我已让人把四处城门小路打开。”
“我知难走出蓝田,只想用自己拖住你们这些家伙,也让城内的可怜人能逃出去,多条活路吧。”
江越有些不信这个解释。
“你一届流贼,入城杀人,现在又要装出一副菩萨心肠,不可笑吗?”
“你不懂,你们明军不懂的。”
说完这句话,射塌天拿出一把匕首,朝着江越刺来。
一个老儒生的体力,怎么可能与江越对比。
更何况是这样一把连甲都刺不透的匕首。
江越出手,一把将射塌天摁在地上,他身后流贼迅速朝着江越扑来,却被身后西安营将士以阵型配合,迅速绞杀。
在江越的注视下,射塌天亲手将匕首送进自己咽喉之中。
鲜血撒出,他感受着极大的痛苦,却一刻没有放下手中的气力。
片刻后,射塌天手中匕首落地。
他死了。
射塌天的血液溅射在江越脸上,形成一道由血斑组成的红条,分外吓人。
他有些难以回过神来。
这样一个儒雅之人,居然毫不犹豫的切断自己咽喉?
明军不懂?
为什么。
是哪里不懂。
强烈的血腥味充斥着江越的鼻腔,不远处大爆炸后残留的火药味依旧飘荡。
他拔刀砍杀,不停发泄着内心中一切烦闷,一个又一个流寇死在他刀下。
清理完所有流寇,他跌倒在地。
赵海生、钱大牛等人呆呆的看着江越。
方才江越宛如疯魔一般的表现让他们不明白自家千总为什么突然变了一副模样。
和那老儒生前后说了没几句话,怎么就如此。
江越没打算解释什么,他迅速朝着不远处的官府指去:“还愣着做什么,去查,去看看府衙里有什么东西!”
“死伤这么多兄弟,难不成我们要白来不成!”
这两句话一下子把所有人拉回现实。
几个士卒护着江越抵达安全地方,其余人进入府衙搜索。
江越依旧沉浸在老儒生的言语中。
他没办法知道老儒生在最后说的话是真是假,更无从得知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江越最开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迷惘。
现在他好像有些明白。
是因为他看到了理想。
从李闯手下一个儒生的身上,他看到了这种叫做理想的东西。
射塌天,或者说这个顶着射塌天名字的老儒生,他的理想就是推翻大明。
他更多的想法已经随着死亡而飘散,但老儒生对大明的恨,江越可以明显看出。
江越终于明白为什么说名字不重要。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
他迟早会忘记射塌天这三个字,至今也不知道这个老儒生的真实姓名。
但他看到了这一类人,他看到的是无数个老儒生。
有许许多多的人离开大明,成为流贼,成为史书上的贼寇。
他们想成贼吗?他们天生就是造反的命吗?
想来也不是的。
一件事情的发展需要多方面看待,因果关系往往呈现重叠出现。
如今的大明,已经如此溃烂?
江越没办法给自己一个准确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