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生锈的铁栅栏抓住了他父亲的衣领,愤怒的情绪已经贯彻进了他的每一寸肌肤,他嘶吼着,露出牙齿,仿佛想要将他的父亲一寸寸的咬碎,吞入腹中。
何计看着他的儿子,看着他终于流露出自己血统里应有的模样,再度笑了起来。
笑声最初只是低沉的、压抑在喉咙中的,而后随着情绪的攀升不断加大,最终变成了近乎嚣张的哈哈大笑。
笑声在阴暗潮湿的牢房中酿成了回声,远处监牢中的犯人们百无聊赖,用更加诡异的笑声应和着,又或者,这只是一些从遥远角落中传出的回声。
何计抬起右手,轻轻的抓住何君昊的手腕,拧断。
凄惨的叫声盖过了笑声,形成一种十分奇特的交响曲。
何君昊捂着自己断掉的右手腕,双膝跪地,浑身剧烈的颤抖着。
“真是可怜啊。”何计讥讽的笑了笑,从怀中拿出钥匙,打开了何君昊的牢门。
何君昊愣了愣,即便在疼痛入了骨髓的侵扰下,他依旧意识到了什么。
“你的罪责基本已经定了,秋后问斩,如果你现在还躲在这里的话,大概就在画院的科举放榜的那几日,你就会被斩首示众。一面是楚风的飞黄腾达、金榜题名,另外一面是你的血溅长街、身首异处,这的确是一个很奇妙的画面,不是么?”
何计的声音不疾不徐,反而有些冷清,仿佛正在说着无关紧要的小事。
“如果真的按照律法来说,你并没有真正伤及楚风的性命,轮不到问斩这样严重的刑罚。但是,这其中有人玩弄了一些小手段……或许,换句话说,那个楚风,是你绝对不应该得罪的人。”
“你伤了楚风,在他胸前划了一刀。所以现在,有人希望在你的脖子上划上一刀。”
“不得不说,一刀换一刀,这或许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情。”
“但正向我刚才所说的,虽然我不是很想承认,但你的确是老子的儿子。”
何计的声音阴沉了一下,目光也终于看向了脚下的何君昊:“我唯一的儿子。”
“除了我自己。没有人,可以杀我的儿子。”
“所以现在,你的选择其实很简单。”何计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看着自己儿子那张因为强烈痛苦而扭曲的面孔。他的声音依旧冷漠,却带着一种奇妙的诱惑,“要么留在这里,等死,等着看楚风的飞黄腾达。要么跟着我离开,老子从头教教你,到底应该,怎么做人。”
何君昊颤抖的身躯渐渐停歇下来,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的抬起头,略带茫然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杀了自己母亲的父亲。
然后,他站了起来。
沉默而倔强的,向牢门外迈出了一步。
何计再次笑起来,他脸上的笑容太强烈,以至于那道疤痕刺眼的如同鬼魅。
“哦,对了。”何计负着双手,自顾自的往大牢的大门口走去,整个人显得十分闲适,并没有什么越狱者应有的紧张。
“今天是画院的秋闱,我在那边安排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只是很可惜,你无法亲眼见到了。”
何计说。
何君昊沉默着,一直沉默着,跟在何计的身后。
只是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他的双眸里,忍不住划过了一丝光亮。
潮湿墙壁上的火把,将两个人的人影拖拽的极长极长。
两个人的影子在走动之中隐隐约约合到了一处,就像是一个人正在行走。
“我们去哪儿?”
何君昊捂着右手手腕,声音暗哑的询问。
“梁山。”何计嘿笑起来,表情在火把的映照下晦暗不明,“去找一些老朋友。”
而这个时候,距离东京府府衙大牢并不算远的地方,楚风双手接过了这一次秋闱山水科的笔墨纸砚,而后抬头看着考官缓缓展开那张写着考题的绢帛。
绢帛泛着明黄的颜色,在刚刚展开一两个字的时候,楚风便微微一怔,没想到徽宗身为帝王,竟然会亲手用瘦金体写出画院秋闱的考题来。
“‘野水无人渡,孤舟尽日横’。诸位考生,请以此为题。”
主考官微微一笑,朗声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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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喜欢写这种阴暗的东西,可怎么整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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