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的深意。
她轻轻地笑了:“原来,我早就见过你了。”
枫灵很不见外地进了怜筝的房间,客气地微笑,坐下,从怜筝手里拿过那只鞋子:“当年我被师傅救回,不想路上遗落了一只,一双鞋子,就只剩下这一只了。居然又回到了公主手中。”
“是到幽州出任太守的濮历沐拿来的……看你这么平静,似乎早就知道当年的那个人是我?”贝齿轻咬,怜筝心中莫名的恼怒,为什么她仍是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模样。
低声浅笑,枫灵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狡黠:“公主猜我自然不好猜,但是我猜公主却是容易。皇后朝佛,五台山正封山,考究此物做工,实在不难猜出那个雨夜遇到的是你。”
“那你为何一直不告诉我?”怜筝不喜她这般自信的模样,话一出口却连自己都觉得奇怪,就是,为何要告诉?告诉了又有什么用?她头脑纷乱,轰然间闪过一个词:金风玉露。
枫灵一笑,没有回答,低头看着那鞋子:“这次你赶来洛阳就是为了证实这件事么?”
“也是,也不是……”怜筝慌乱地低了头,不知如何作答,枫灵说得应该是正确答案,可是她心中似乎还有别的解释。
“其实皇家以往都有六月外出避暑的惯例,不过今年六月父皇身子不适,所以我们也都没有出行。这次借着楚王的折子,我也有了出游的借口——之所以来洛阳,我……我只是……想来洛阳看牡丹而已。”怜筝清咳一声,脑中关于金风玉露的种种说法挥之不去,只得随意扯了个缘由。
“牡丹么?”枫灵一笑:“洛阳的牡丹春季才开啊,公主来的不是时候。”她把鞋子放下,拿了杯子想要倒茶,发现空空如也,只好做罢:“现在立秋了,怕是来洛阳看时令景物也只能看落叶了。”
“你要喝茶么?”怜筝窘迫地端起面前的杯子,枫灵道了声谢,拿过怜筝的杯子把水喝尽了。
电光火石般,怜筝脑海中闪过十年前的场景,历历在目,越想越心悸,不由自主地触了触自己的唇,却正巧枫灵放下杯子抬头看到了她的小动作,四目相接时,两人不约而同地把视线移开。
尴尬且带了些许暧昧的情愫慢慢荡漾开来。两人看着不同的方向沉思,各怀心事。
洛阳雨季未过,方才还是朦胧的月被红色的云遮住,天闷了起来,轰隆隆的,远远的,响起了个雷。怜筝眼中一闪,垂了头。
风拂过烛台,火光一颤,令房间一暗,枫灵发出一声轻笑,那一声笑里包含了不少,有戏谑,也有关怀:“我现在已经不怕黑了,你却仍然害怕打雷。”她站起来,想要去寻个剪子,把蜡烛的捻子剪短,眼角余光一扫,看到一抹红色飘过门口。她没在意,继续在房间中寻找剪子。
眼前的光忽然消失了,背后蓦地传来一阵温软触感,枫灵身子僵住了。
怜筝离开了桌案,走到墙边环住了枫灵的腰,自己的头脑中一片空白,身上不住的发抖。枫灵脸上露出了不经意的笑,转过来抚着怜筝的肩,轻轻吻了她的额头,说道:“不怕,不怕……镇定下来。”
枫灵柔和的胸怀显然能够让人安心,可是怜筝的心跳却跳得更快了,脑中仍然是无意识,她回忆着少年时候在徐菁芳的怀中撒娇的时光,回忆着自己为什么害怕打雷,回忆中缺失的东西渐渐回到头脑中……她突然挣开,退后一步看着杨枫灵,满面惊恐,不断摇着头,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枫灵不妨她这一挣,尴尬不已,讪讪地正准备说话,忽然一皱眉,腰间靑锋铮然出鞘。“谁!”她短喝一声,出了门。
怜筝见她出去,知道是发现了有人潜入,急忙也跟着出门,却看到了立在旁边屋顶上一身蓝衣,头戴斗笠的男子。
“叶寂然!”两人同时惊呼,不由自主的互相对视一眼。
叶寂然本来打算悄然离开,没想到被枫灵发现了,地上两人又叫了自己名字,他略一思索,跳到地面上。远方又一个雷滚来,闷闷地响着,三人站成鼎立之形,各自无话。
“叶兄……”枫灵心中思绪万千,猜不出方才的情景叶寂然看到了几分,叶寂然轻功高超,无声无息,自己也是看到外面树影有异才知道进来了人。心中一激灵,将许多事情合了起来。
叶寂然面色平静,向杨枫灵抱了拳,道:“驸马爷,许久不见。”他转向怜筝:“公主,一切可安好?”
两种问候方式让枫灵一窘,她讪讪说道:“我……我去倒杯茶。”
她疾步走向厨房,脸上表情几经变换,终于平复了几分。
院子中只剩下了叶寂然和怜筝两人,彼此都沉默。闷闷的雷声不断,一道惊闪骇人地劈下,怜筝抬头笑道:“叶大哥,进房间坐坐吧,眼见得要下雨了。”
叶寂然坚毅的脸上少有地现出了一丝柔情:“不了,我只是来看看你,这就走……”他转过身,真气运转,就要上屋顶,又忽地一滞。背后没有传来挽留的声音,他只得苦笑着转头:“怜筝,若是你需要我帮助,尽管来找我。”他没再提当初说要带怜筝走的话,也不待怜筝说话,足一轻点,飞身离开。
独自站在院中的怜筝,望着叶寂然离开的方向,轻叹一声,眼中朦朦,隐约有了雾气……
雨终于落了下来,背负双剑男子气息骤乱,停在了树林中。拼命压制住的感情喷薄而出,一剑出鞘,男子在雨夜的树林中剑舞如蝶。
舞动生风,雨点被剑气弹开,大雨滂沱中男子身上却依然干燥。漫天秋叶落下,被雨水打落,被剑锋击落,被剑气震落,一时潇潇木叶遮住了视线,男子大喝一声回手一拍,手中剑飞了出去,钉在树上。
喘息着,男子直起身来,任雨水淋湿了发梢,滚落他的面庞:“出来吧,我不杀你。”撑着油纸伞,枫灵从被剑钉着的树后走出来,闪电掠过,照亮了她隽秀的面庞。
“叶兄为何来去匆匆?”似乎是明知故问,枫灵仍然笑得很文雅。
“驸马爷何故追踪叶某如此之远?”叶寂然走上前,拔下了剑:“夜深如此,大雨滂沱,又有惊雷,恐有险情,驸马还是回驿馆的好。”他转过身,向远处走去。
“前日小可遇险,有劳叶兄相助,唤醒了我的家人。”枫灵注视着叶寂然的脸,轻声说道。
叶寂然冷冷回首:“驸马果然聪明——不过也不必谢我,我也是受人之托。”他面上表情似笑非笑:“洛阳虽然凶险,于驸马而言却是个惊动红鸾的地方,驸马多加小心。”
枫灵见他要走,急忙上前道:“叶兄可否告诉杨某是何人委托叶兄?又是何人那日谋害于我?”
叶寂然不善说谎,立即说道:“委托我帮你的是苏诘,那日下毒的似乎是豫州太守府里的人。”话音刚落又是要走,背后传来的枫灵的声音。
“叶兄……应该已经知道我是女子了吧。”枫灵的声音坦荡,没有犹豫。
叶寂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当日与你一同为怜筝解毒,我只道你是练了阴柔的内功,没有深究,后来细细思索,终于了悟你是女子。”
“那叶兄不觉今日所见奇怪么?”枫灵沉声问道,她不想叶寂然对怜筝有什么偏见或者非议。
叶寂然哈哈大笑:“我叶寂然行事不问常规,不问缘由,不问感情,否则也做不了杀手。怪则怪之,由它!”
笑着,他踏上旁边一棵树枝干,踏空而去。
望着他背影,枫灵惊愕不已,百思不得其解。
暴雨来得急,去得也快,枫灵满腹心思回到驿馆的时候,已然是云销雨霁,月上中天,朗照中庭,照着叶上滴下的雨水晶莹闪烁,一如泪水。
月照沙林,林中仍是有人在舞剑,低沉的声音吟诵着不知是谁写下的诗句:谁叫红妆霸绿丛,美人爱花胜英雄……
……
回房的时候,枫灵看到一袭红衣站在正对自己房门口的石桌前,念及方才,心中一震,急忙向着她走去,边走边说:“惜琴,这么晚了怎的还没睡?”
没有转过头来,惜琴在听到她声音的一瞬就移步向着自己厢房的方向走去,似乎不想见她。枫灵摸摸额头,匆匆换了步子追上去,然而惜琴却是也加快了步伐。
“惜琴,惜琴,你等等……欸……”毫无意外的一声”砰”,枫灵被挡在了门外。
她轻轻敲着门,小心着四处看看怕被经过的下人看到,也压低了声音:“惜琴,惜琴,你怎么了?”
里面没有回答,门闩也上上了,枫灵吞咽了一下,心中叫苦,自知这么站着容易被人看到,便点地上了屋顶。
惜琴的房间与枫灵的相反,推开窗子,正可以看见月亮,枫灵弓着身子轻轻在房顶上走了几个来回,瞧见那窗是打开的,就在窗子的正上方处蹲下,抬头望望月亮。
此时,惜琴也是在那窗口站着的,抬头看天的时候,不妨一颗泪珠滚落下来,无声地打在了窗框上。泪珠滴落,撞散,化作千万细小的一滴落下,再变散……最终陷入地面,浮在空中,再也看不见……
一道白影落地,踩到了惜琴面前湿润的土地上,适时地抓住了惜琴想要合上窗户的手,身子一侧挤进了窄小的窗口,却因为无处落脚而就那么坐在了窗框上,叫惜琴哭笑不得,关窗关不上,杨枫灵也卡着进不来,自己的手还被抓着。
枫灵挤出了个笑容说道:“惜琴……你让开些,让我进去。”惜琴一脸冰冷,面上泪痕未干,声音中也没有什么温度:“你来这里做什么?回你房间或者回怜筝房间去,再不济还有田谦、爱笙,你找尤晋我都没意见!”说着,素净的面上娥眉一蹙,就要挣开枫灵的手,腕上有了红痕。
“胡说……我只想在这里住……”枫灵低声责怪着,松开了惜琴的手腕,“啧,我又不会伤你,何必挣得这么厉害——勒红了。”
惜琴冷哼一声,转身回到床上坐着,枫灵急忙钻了进来,探头看了看,把窗合上。
她走到惜琴面前,心里阵阵撕痛,脸上却是平静:“你哭了。”惜琴把脸转向床里,枫灵则是坐到她身边,环着她的肩,努力把她的脸转向自己。果然,又一颗泪珠落下,晶莹无暇,落得无声无息。
枫灵十岁之后哭的时候也似惜琴这般,只是流泪,不出声音。万般凄苦也只是随眼泪一起流入心底,不肯被他人瞧见、听见。这哭法貌似坚强,实则脆弱不堪,她深知这一点。
叹息一声,枫灵凑上前去,吮去了那颗泪,却被惜琴推开——“你才吻过了别人,别来碰我!”惜琴站起身来,走到桌旁,突然攥紧了拳头,骨节”咯咯”直响。
枫灵不知如何作答,笑得无奈苍凉:“好大酸气……”枫灵也站起来,强拉起惜琴,盯着她的脸,此时惜琴面上已然是玉著两行,泪涌如泉。惜琴心中愤然,被强制着拉起,反手便要打枫灵,却最后收了力,只在她脸上轻轻掴了一掌,停在她脸颊,轻轻摩挲。惜琴停住了流泪,讶然地仰头看着枫灵。
“不一样,那个吻不一样……”枫灵喉头一哽,脸上仍是微笑,眼中却噙满了泪,粼粼如秋波,终于流下,落在了惜琴手上。
“你哭什么?”惜琴又气又笑,又是心疼:“你哭个什么……我还没哭够你就哭,不许哭……”说着用袖口轻轻擦拭着枫灵的泪。
枫灵拉下她的手,蔼然含笑,把惜琴抱紧,拥在胸口:“我不哭……你也别赶我就是……”
情况终于完全失控了,吹熄桌上的灯的一刻,枫灵想。忽地,她一笑,罢了,罢了,死活一遭,失控就失控吧……
蝉鸣了残夏,秋夜谢莲花。冬未至,远天涯,**度年华。
京城濮府,天刚破晓。
带着凉气儿的晨风钻进了领口,仿佛钻进了一条冰冷的蛇。熟睡中的男子抓了个空,收了伸出的双臂环在自己肩头,希望给自己一丝暖意。清晨的冰冷却不愿意放过他,从他的背部进行了攻击,直到他终于因为身体的颤抖醒过来。
“啊!”失声惊叫着,濮历沐从床上坐了起来,额角冷汗涔涔,身上寒意入骨。他摸了摸床上,没有找到被单。“也许是刚睡的时候太热,被我踢床下了。”他心里稍稍镇静,从地上捞起被单放在床上,自己穿鞋走了下来。
“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了。”濮历沐皱了皱眉,看看窗外的景色。天刚刚有了变亮的意味,景物的轮廓也开始变得清晰,几声鸟鸣不时传入耳中,意味着夜将结束。毫无疑问,北国的初秋的晨是最舒服的时段,不热不燥,尤其这几日下了几场雨,时不时的有阵快意的风,令人精神一振。
红色与白色交织在一起,黑色的甲胄冰冷的箭。头脑中突然一炸,濮历沐赶紧重新睁开眼,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头,唤了下人端来洗漱用的水,简单收拾了下,便换上朝服进宫上朝去了。出门前经过书房时,他心里一阵波动,今日,好像是中元节了。
他整了整衣冠,坐上轿子,身体随着轿子的起伏而晃动。“停轿!”他突然喝了一声。轿夫们慌忙落轿。
还在府门口望着他的管家见状赶紧上前询问:“二少爷,怎么了?”
尽管现在濮历沐已经是濮府当之无愧的“老爷”——他父兄已经不在了——可是老管家濮恭还是喜欢这么称呼濮历沐。
“今晚回来要祭祖,纸钱,香烛都准备好了么?”掀开轿帘,濮历沐露出了一张平静的脸。
濮恭露出了憨实的神色:“二少爷放心,备好了。”
“那就好。”濮历沐放下轿帘:“起轿。”轿子晃晃悠悠地起来,向着宫廷行去。
外放三年,濮历沐当过兖州刺史,做过冀州司马,任过幽州太守,又在益州游历了一个月,回到京城,已然是物是人非。父兄横死于刺客之手,他形单影只,茕茕孑立,心中恨意也无处发泄,只有默默纪念,来了却心中的那一分凄然。
刺客……荆政团……惜琴公主……他脑海里反复重叠着这几个词,心中一丝怅然。
……
皇家的游舫,船行得是挺慢,可是没有慢到惜琴和怜筝一起形容的那般,只是到的日子有点叫人渗得慌,七月十五,中元节。
早早起来,就已经在路上见到了不少的灰堆儿,中华之礼节,对逝者的缅怀的纪念往往用的是这种法子,烧纸钱,做法,上坟。
枫灵不信怪力乱神,但是该做的礼节总该做,往年在幽州城的时候,杨尚文都带着她给杨家祖先上香祭拜,并且会为枫灵的母亲斋戒一日,这也成了习惯,所以清早起来她只喝了一碗白粥。
清道夫们清水扫街,为了远道而来的皇子和官员,枫灵却是提前在运河旁住了一晚,成为了最早迎接他们的人。本来怜筝和惜琴也打算住在运河边上,无奈运河边只有一间房子堪堪住得了人,所以她们也万分遗憾地住到了为皇室准备的行宫里,在那里为楚王接风。
楚王窦慠和工部尚书李逡到达行宫见到尤晋版驸马的时候,脸色颇为拘谨,心下悄悄做了个比较——果然还是杨悟民适合公主。之所以独身一人去接这两人也是由于这个原因,枫灵提前打好了招呼,叫这两人配合自己演戏。一个是二舅哥,一个是关系不错的同袍,也都好说话。
豫州太守邵俊林在行宫处摆下宴席,邀请几位皇亲国戚,而杨枫灵作为一个白身的文书,只是拉着李逡回了驿馆,详细讲起了最近治水的心得。
“尤兄这几日代我职责,颇为辛苦,此次治水,他功不可没。”枫灵摆开图纸,向李逡介绍新设的堤坝和小段治理的设想:“……黄河水情复杂,若得治理,不是一日之功,必须有个精通精巧设计的人长年于此经营,才能最终绝了水患。”枫灵正色道。
李逡手抚图纸,啧啧不已:“思虑之精巧,实在叫人激赏,驸马爷果然是天赋异禀,济世的人才!”
“李大人过誉了,这些主要是尤兄的构思,我只是从旁相助而已。”枫灵把功劳都推给了尤晋:“只可惜他还是个白身……我身负陛下密旨,几日后怕是得白龙鱼服到西南去一趟,那时尤兄只能独自在此管理治水——这也是我向陛下将李大人请来的原因。”
李逡了然道:“驸马爷放心,驸马爷不在豫州的时间,我定然帮助尤晋履行好职责,待驸马归来后我与你一同上书保举尤晋为官。”
枫灵微笑点头,欣然说道:“多谢李大人。”
“不客气不客气,驸马忧国忧民,身兼数任,李某只帮得上这些小忙——”李逡客套着说了几句,突然一滞,说,“驸马你与那尤晋换了身份,晚上就寝的话……”他红了脸,没再说。
“李大人不必担心……”枫灵嘴角一弯,心道这李逡果然老实,“行宫房间甚多。”
“咳咳……李某想多了……驸马莫怪,驸马莫怪……”李逡慌张地抓起一杯茶,转过身去。
田谦从书房外面进来,行了礼,说:“主子,今晚行宫设宴,您和李大人得去。”
“嗯,好,我换了衣服就去,你把轿子准备好。”枫灵向李逡告了欠,回房换衣服去了。
……
“师傅……唉……”从贺仲到达行宫见到怜筝开始,怜筝就经常这样的欲言又止,令贺仲摸不到头脑。
“公主究竟有什么话要说?尽管说吧。”贺仲微笑着,不知为什么,对怜筝很是宽容,也许是怀有一丝愧疚。
“师傅……如何就知道这两个人一定是金风玉露结成的姻缘?”吞吞吐吐了半晌,怜筝终于把话说了出来。
“一般来说,金风玉露不会失效……所以只要是成亲的人的母亲服下了金风玉露,那两人就应该是结了金风玉露的契约的。”贺仲叹了口气,又是关于”金风玉露”的问题。
“不是……是如果不知道那人母亲是否服了金风玉露,如何断定他身上有’金风玉露’之契?”怜筝想把话说清楚,却又觉得不知从何说起,叹了口气:“算了吧……我说不明白……”
见到她沮丧的模样,贺仲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笑。
……
盘桓的纸灰儿升起,飘落一旁,眼前的火灼热的喷来,几乎燎了眉毛,他皱了皱眉,往后退去,又重新上前。
这是父兄去世后的第一个中元节,濮恭买了许多纸钱,濮历沐推了族亲的宴席邀请,独自在府中烧纸。
袅袅青烟中,他回忆去了少年时候的许多事情,不由得眼眶湿润,若不是身旁还有家丁下人,他定然会当场落泪。
送走了作法的道士,濮历沐长叹一声,回了书房。他幼年丧母,濮相一直不曾再娶,大哥濮历行也是尚未婚配,偌大的府中,只有了他一个人。
他毫无目的的在各个书架下走来走去,翻阅着每一本有着父亲的批阅的书。此刻只有他一个人,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泪流满面。
他把书一本本的拿了下来,摊在桌上,每一本都有回忆在里面。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沾湿了短须,他没有去管。
突然,把书挪开的书架上,一个铁质的盒子露在了眼前,他一阵惊讶,把那个盒子拿了下来。
【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