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徐府大厅中,一位五十左右的老者高坐在太师椅上,他的脚边,正端端正正的跪着一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伸出的手掌已经通红,而‘啪啪’的戒尺声,却迟迟没有停下。
万有生在牢中呆了十五日,出来时,却像是已过了十五年,再不见从前的半分轻浮高傲,整个人,沉默的可怕,面上几乎见不到几分喜乐。
徐天福见到座下被打得通红,却挺直了身板,一字不言的弟子,心知,他此番必有大变故。否则,按他往日的习性,只怕早就已经求饶认错满口好话了。
本来,今日他接了衙门的案子,正在审一个大作坊的帐。家丁忽然来报,平时最傲娇好动的弟子,背着行囊直端端跪在他府门前。任谁叫都不起。他心头一跳。心知出了大事。办完公事后,第一时间赶了回来。
第一眼,竟差点连他都认不出自己的弟子来了。有生,真的变了太多了。
而再听完那短短一月发生的事情,便是连他都闭紧了眼睛,心头五味陈杂。
一百尺,不多不少,打完。他收手。
没有第一时间责怪,也没有开口就安抚,徐天福刚硬的声音,**地落下:“有生,你可还记得你拜师那日,为师送你的算盘上,刻的是什么?”
“记得。”万有生低了低头,似乎是久不开口,嗓音显得很是低哑,他艰涩道:“弟子记得。是‘山中有直树,世上无直人’。”
徐天福又问:“那你可将它刻在心头了?”
“曾经。有。”万有生沉默了片刻,惭愧交代道:“后来,弟子自知不配,便将之输给了一人。”
徐天福黑直的双眉微微一皱,一个深刻的川字便突显了出来,他皱眉问道:“是那个叫田蜜的女娃娃?”
“是。”万有生点头,愧疚道:“弟子与她过招,屡战屡败,屡败屡不甘心,这才差点酿成大祸。”
徐天福点点头,看向他道:“那如今,你可是甘心了?”
岂料,一直死气沉沉的万有生,此刻却忽然抬起头来,激动地道:“弟子不甘心!”
“哦?”徐天福诧异地看向自家弟子,一时之间,竟有点捉摸不透他。
按他负荆请罪的行为来看,应该是知错了才是。可按他方才这一句来看,怎么又像是死不悔改呢?
不用他细究,万有生便挺直了脊梁,双目凌然地道:“师傅,弟子一时被胜意冲昏头脑,才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如今弟子已醒悟过来,再不会入了魔障,走上那邪途。但是弟子还是不服输!我堂堂徐算师的亲传的弟子,御用帐房魏大人的徒孙,怎能向一个来路不明的乡野小丫头低头?”
这一席话,言辞恳切,掷地有声,绝不是从前那把软骨头说的出来的,倒颇有几分他师傅魏光的风骨。看来有生此一劫后,却是脱胎换骨了。
徐天福不由点点头,面上却是分毫不露地道:“你既不想低头,又作何打算?”
万有生背后的行囊尚未歇下,此刻,他便背负行囊,重重地向徐天福连磕三头,而后抬起头来,坚定地道:“师傅,徒儿想上京求学。”
“京城路途遥远,间有高山峡谷、深林雾瘴、蛇虫毒物,更有山匪马贼、刁民愚民、偷儿强盗,这一路上,可是什么都说不准,危险无数。”徐天福说到这里,问他:“如此,你还是要去吗?”
徐天福也并非是危言恐吓,实在是山高水远,万有生一个半点武功不会的人,还真没什么人生安全保障,遇到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万有生却是年轻气盛,仿佛千难万难都挡不住他前进的步伐,闻言,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徒儿要去!与其一辈子被一个小女娃踩在脚下,还不如拼一把。徒儿相信,以师尊在帐界独一无二的地位,假以时日,徒儿定能胜她!”
有生这脾气,倒是和他师尊相似了,想必他去,定能得师傅青睐,说不得,日后会有大造化。
徐天福点点头,挥挥手,铁板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直板的声音中也听不出什么情谊,只道:“你意已决,那便去吧。”
“多谢师傅。”万有生背着行囊站起身来,再度躬身一礼,“师傅,保重。”
说罢,转身而去,行至徐府大门,再跪下身来,又是三叩首,如此,才彻底离去。
而大堂中,徐天福看着他义无反顾离去的背影,一手拿着戒尺,轻拍着另一手掌心,低声道:“小小女娃,倒是有几分能耐,听说你将到德庄来,我便在此,恭候大驾,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而尚在富华的田蜜,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尚未踏入德庄的城门,就已经被那里一个**oss给盯上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衙门给开了后门,张老板从官家手中接手仁慧之事,谈得格外顺利。而德庄主家那边,正急着脱手,诸事也谈得快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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