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德庄府。是整个昌国的经济中心,每天有无数人蜂拥而来,根本不愁房子卖不出去,只会越来越紧张,因为——
“袁华,退一万步讲,即便这条路真的行不通,你手头只要握有地皮,就没什么好怕的,因为土地是不可再生资源。它只可能越来越稀缺,越来越贵,不可能更便宜。”
袁华虽没听过‘不可再生资源’这种表述,但不妨碍他望文生义,听此一说。他心头更是大定。
是啊,无论如何,德庄的地价只会越来越贵,绝对不会便宜下去,他买地,绝对不会亏!至于房屋买不买得出去——如此一分析,他已有九成的把握。这条路,行得通。
彼时,前厅内,应邀前来的宾客还在醉生梦死,谁也不知道,德庄的房地产业。在这一刻被提上日程,将来,有一个年轻人,会站在商界顶端,俯瞰着他们。
“资金方面。青云街的三当家完全可以解决。”田蜜这话来得有点突兀,袁华的神情停顿了几个弹指的功夫,而后忍不住摇头一笑,田蜜并没有在此纠缠下去,只道:“隔日有时间,大家一起吃个饭吧。”
袁华只能乖乖点头。
接下来,田蜜又将后世房地产的各种状况挑拣着给袁华讲,袁华听得很是认真。
时间于指缝间溜走,不知道讲了多久,便有人寻过来找袁华了。
今日袁华家中乔迁,理应去招呼客人,跟她聊了这么久,已是有些怠慢别人了,不能再耽搁下去。加之,两家如今隔得如此之近,随时都可以探讨,他也就随去了。
袁华走后,田蜜看着远处广阔天地,尚有几分惋惜地想:可惜了,如果有银行,有按揭贷款,一定可以将房地产推向另一个高峰。
这样想着,田蜜一时没了再呆下去的兴致,便回了前厅,跟熟识的人闲聊着,如今聊得,大体也就是人才输送的事儿,绝计不是方才跟袁华聊得那些类容。
众人直到今日才明白,原来那个看起来枯燥无味像个十一二岁小孩儿的姑娘,竟是位娇俏玲珑的十四岁少女。
十四岁,不小了。
众人意识到这个,那神情,就有些微妙了。
不过最近大家都对她都颇为友好,因此,一时间,她也并没发现那亲切的笑容中有什么不妥。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谭氏与田蜜便先告辞回家,田川并不像以前一样跟她们宅在家里,而是留下来和大家一道消遣。
只不过在那之前,田川特地陪家人出门,待到自家院中,见左右已无人,方强压制住兴奋,对两人道:“娘,姐,有件事,因为没决定,我先前,一直没告诉你们……”
见田川这郑重的神情,母女两对视一眼,心知此事怕是不小,便也不说话,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田川深吸口气,挺直脊梁,看着两人道:“从敲响聚贤楼金钟,到金铭论史,再到后来的论律,期间,有许多人想我抛出了橄榄枝,可是我都没答应,直到平南郡王单独招我见他,他说——”
田川咽了口唾沫,双眼亮若星辰,声音激动地有些颤抖地道:“他问我是否有意为官,他可以举荐我去刑部衙门任职!”
中午回来的太匆忙,他连家都没回,席上又被分开了,因此一直憋着,直到此时才得以将这好消息告知家人。
田川这个消息,对一个家来说影响重大。
官与商与民,有着明显分界线。
曾经,谭氏之所以答应田蜜抛头露脸的出来讨生活,就是为了让田川走上仕途,到时候母凭子贵,姐凭弟贵,一家人才能真的站稳脚跟。
只是没想到,不用田川十年苦读,参加科举,这个梦,就能得以实现了。
突然之间,倒真有点像在做梦。
谭氏秋水双眸中隐有泪光浮动,她握着田川的手,殷殷问:“那,你答应了吗?”
田川毫不犹豫的点头,甚至,那目光中带着田蜜最初见他时的阴郁与坚毅,他道:“娘,这是个好机会,我不想错过。”
事实上,在做这个决定前,他就问过宣大哥了,他说,当前户部已被魏家门人参透,他进去不止帮不了姐姐的忙,还会被束缚住手脚,不会有什么作为,而兵部,他手无缚鸡之力,既不好进去,也不适合进去,礼部与吏部,都没有刑部合适,而且,刑部有平南郡王照拂,会好上很多。
谭氏她见儿子点头,激动过后,又殷殷关切道:“平南郡王可是真欣赏你?他待你可好?娘听说刑部……里面很多凶狠犯人和刑具,你一个读书人,又能做什么?你可受得了?”
田川对谭氏很是有耐心,问一句答一句,管把谭氏安抚地妥妥的。
田蜜一直知道,自家弟弟心中有一个梗,这个梗,让他不可能安心过寻常日子,而她自己,从来也不是个风险规避者,因此,她没说不要去,只轻拍拍他肩膀,轻声道:“万事小心,安全为上。”
田川点点头,应了。
于是,这一场乔迁后,田家就热闹了,姐弟两人,一个善名满青州,一个年纪轻轻就得平南郡王看中,入了刑部,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如此具有潜力的人家,怎不受欢迎?
甭管门槛被蹋成啥样,姐弟两却是一点不受影响。
田川自那天起就开始往平南郡王府和刑部跑,全副精力都投入了他的官途生涯中,根本没有闲情逸致管其他的。
田蜜照旧早出晚归,忙着自己的新计划,连那些媒人的面都看到过,半点也意识不到,以她现在的年龄,在这个世界,已经不算小了,可以谈婚论嫁了。
而谭氏,见儿女如此忙碌,又有‘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传统思想在,在没下决定前,也用不着特意支会他们。
日子就这样过着,直到三天后,账行的鸿门宴到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