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事情落到自家闺女头上时,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咳咳!”君恕重重地咳嗽两声,用茶盖拨了拨盖碗里的茶叶浮沫,故作不明地问,“王爷,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侯爷,咱们之间没必要兜圈子说客套话,我就开门见山。”楚曜说得极利落,“今日此来,是为与侯爷还有夫人详谈,希望能在年内迎娶无双过门。”
“咳咳咳……”君恕再次咳嗽起来,这一回可不是装的,而是货真价实被茶水呛到。
心里猜测是一回事,听楚曜明明白白说出来又是一回事,他有些受不住这种刺激。
匆匆从内院赶到书房的杨氏正好绕过满院子的礼物箱子进屋,她一时着急,没顾得礼数,抢在君恕前面道:“王爷,您对双双的厚爱之心,我们一家老小都感激不尽。只是,双双她还是小孩子,就这么嫁过去,恐怕难以担当王府主母的重任。”
未来岳母的委婉拒绝并未打击到楚曜,他不屈不挠道:“这无妨。家母在外游历多年,舍妹年纪又小,本王府上的内务一直交由家母的陪嫁乔妈妈打理。无双嫁过去,不必立刻完全接过内务,可以让乔妈妈手把手教她。实实在在的接触王府事物,总比在娘家教学上手更快。当然,如果双双不喜欢管事也没关系,就让乔妈妈继续打理,顺便从双双身边的陪嫁丫鬟或者婆子里挑一个适合的栽培起来。”
话都让他说尽了,君恕夫妇俩面面相觑:这是不把他们家闺女抢回去就不罢休的节奏啊。
君恕默默地饮尽一盏茶,终于慢悠悠开口道:“王爷向来宠爱双双,这是她的福气。不过,若是嫁了人,还是应当承担起作为妻子的责任,不能娇娇气气,偷闲躲懒。”
整日吃喝玩乐当然最舒服,可若担不起主母的责任,自然也就没有主母的威严,事事假手他人,权力旁落,最后少不得被人欺负。何况,如今郢王府里人口少,楚曜与楚婠都好相处好说话,但谁知道老王妃与玉华郡主楚姵什么时候回府,到时候又是什么局面,现在谁能说的清。
君恕可知道当年老郢王过世后,老郢王妃一直不肯让楚曜承袭王爵,直到楚婠哇哇落地,是个女娃,才不得不改变主意。他是外人,个中内情不便评说,但无非两样:老王妃因为某种愿意感情上不喜欢楚曜,或者老王妃因为某种原因理性上嫌弃楚曜。
无论到底是哪一种,等无双与婆婆相处时,自然要比夫君受婆婆疼爱的相处起来更难。
若是再让老王妃见到无双只会吃喝玩乐,该做的事一样不管,她还能落到半点好?
君恕疼女儿,所以才为她往长远打算,有些苦该吃的时候不吃,后面半辈子都得受罪,那才真正糟糕。
杨氏明白夫君心意,附和道:“就是说啊,我身为母亲,不能为省事推卸责任,该教女儿的还是得教,至少让无双对管家有些了解之后再嫁过去,免得被王府的人轻视。”
“我的王妃,谁敢轻视?”楚曜道,“真有这种不知身份的人,我二话不说发卖了去。”
未来女婿为保护女儿也是拼尽了全力,君恕夫妇不是不感动。
但为人父母还是要理性,不能因为一时感动就把女儿嫁出去。
杨氏踌躇半晌,终于找出一个杀手锏,但此话有些难以启齿,她附耳在君恕耳边嘀咕两句,把难题抛给夫君去说。
君恕也有些不自在,但身为男子,可不就是得为妻女挡风遮雨、解决问题:“咳,王爷,适才内子同我说,双双她不仅是年纪小,身体也未发育好。那个……那个癸水,至今未来,实在不宜嫁人,就是此时过门,也不能圆房。”
楚曜翘起嘴角,得意道:“侯爷与夫人或许有所不知,回上京的路上,无双她初潮已至。”
杨氏还真是不知道。昨天无双到家已是傍晚,与家人一同用过饭,便早早梳洗就寝。跟着楚曜去接无双的乞巧与朝华,杨氏念她们辛苦一路,没急着要她们回禀路上的事情。
杨氏有些着急,也顾不得再要君恕传话,直接道:“王爷,您有所不知,姑娘家的身子最是娇贵,年轻的时候不调养好,将来后患无穷。理论上已来潮的姑娘就能生儿育女,可实际上,才来初潮的小女孩实在不宜圆房,更不宜怀孕,不然轻则伤身影响将来生育,重则……说不定会遭遇难产送命。我们也是为王爷您着想,毕竟双双她身体强健,才能更好的为您生儿育女,开枝散叶。还望王爷您体谅则个。”
楚曜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似乎在思考什么。
片刻后,他道:“不瞒侯爷与夫人说,我之所以心急娶无双过门,实在是因为她回京不到半年就两次遭人算计,每次都直接危及到我与她的婚事,不把赶紧把她娶回家里,我实在不能安心。侯爷,夫人,迟则生变,这句话你们一定听过。我也是爱她心切,一想到稍有不慎,我们便不能成眷属,要抱憾终身,就彻夜难眠。也望侯爷与夫人体谅。”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不答应,未免太不近人情。
何况,君恕夫妇对楚曜这个女婿向来万分满意,也不愿因为一时迂腐令女儿错失良缘。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点头,君恕拍板道:“既是如此,我们便应允王爷您的请求。只是,咱们也有一个要求,请王爷务必做到。”
楚曜道:“岳父大人与岳母大人的要求,小婿自是舍去性命也得执行。”
“王爷,先前咱们说了,双双身子还没长好,所以,就算过了门,也不能圆房,得等到她及笄之后才可。”杨氏轻声细气地陈述道。( 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