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这时,那马车上的官人也扎手扎脚爬了起来,扶了扶头上的青巾骂道:“你这瞎眼的奴才,怎么驾的车?看我扒了你的皮!”
健仆连忙跑过去护住自己的主人:“大爷,前面有三个不开眼的乡下小子找碴。”
那官人劈头就是一个耳光:“谁敢找我楼大爷的碴?你这没用的废物,连乡下小子都打不过,给我去客栈叫人,看不打死这几个--咦,这、这不是李掌柜吗?”
李波抬眼一瞧,那马车上的商人正是在雪糖拍卖现场和诸家掌柜打擂台的楼大郎,他哼了一声:“我想是谁这样威风,在鄞县城当众挥鞭打人,原来是楼大爷的奴才。”
楼大郎万万没到自己的仆人冲撞的居然是李波,这李波手里掌控着雪糖资源,正是自己巴结的对象,此前他再三钻营,李波都是滴水不漏,一两雪糖也不肯多拔给自己,口口声声只按合同办事,现在倒好,门下的仆人什么人不好得罪,居然得罪了这位小财神爷。
楼大郎倒也光棍,一把抽出一把平时割肉的小刀,厉声道:“这个蠢货胡作非为,李掌柜教训得是,我这就废了他握鞭子的手,给李掌柜赔礼!”说着,刀光一闪,向还在发呆的仆人右手扎去。
这一刀如果扎实了,就算手没废掉,也会扎个前后穿透的血窟窿!
啪,鞭子一闪,鞭梢正抽在楼大郎手持的尖刀上,将尖刀打得脱手飞出,当啷一声落到了青石板上。
甩出鞭子的,正是郭大路,他原本想将尖刀用鞭子卷过来,但是手法不熟,只是将尖刀抽落在地。
郭大路笑道:“这位楼大爷,在这温乡软玉之地,拿着刀子扎得鲜血淋漓,多是不雅?吓着了美人儿可怎么办?”
楼大郎看向郭大路:“这位--”
李波上前道:“这位是后龙--是咱们后隆村的郭大哥,是我--是我最好的朋友。”
楼大郎连忙跳下马车:“原来是郭--郭哥儿,相逢就是有缘,来来来,我请三位到登仙楼喝酒赔罪。”
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自己一行并没有受到伤害,反而那个仆人脸磕在青石板上,撞破了鼻子,血糊糊的,牙齿松动,说话都漏风了,郭大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万一有人认出自己,后龙先生跑到花街柳巷打架斗殴的名声可不怎么的,便淡淡地点头应了。
楼大郎眼头极灵活,很快就看出李波和另一个叫浩哥儿的少年对郭大路极是恭敬,虽然他没猜到郭大路就是名噪一时的后龙先生,却立刻认定了郭大路来历非凡,很有可能是后隆村某个有势力的大人物的子孙,化名前来游乐。
楼大郎极是会来事,三言两语间,已经和郭大路兄弟相称,郭大路原本就没有架子,不在乎大李朝人所谓的尊卑上下,很快两人你一口“楼大哥”,我一声“郭兄弟”叫上了。
楼大郎把着郭大路的胳膊,直进登仙阁,早有大茶壶迎了出来,那大茶壶看到眼前的四人,心中就是一愣,其中一个一看就知道是惯在花丛中风流的大爷,可另外三位就有些古怪了,半大不小,衣着朴素,一进门,看到来来往往的姐儿们,眼睛就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大茶壶笑道:“四位爷,可是第一次来咱们登仙阁?咱们这儿可是有规矩的,见姑娘面就要开门见喜--”
楼大郎一挥手:“你这奴才,给爷打住,欺爷不懂行是不是?京城的八大胡同爷都进出随意,你鄞县一个小小的登仙阁摆什么谱?开门见喜,大茶壶是一两的赏银,妈妈又有一两的头花钱,三两银子打个茶围,五两银子上席面,见了姐儿还有脂粉钱、头油钱,恩赏钱又另外算--”
大茶壶一听就知道自己撞上个懂行的,笑嘻嘻地道:“爷门儿清,那就不用奴才多罗嗦了,不知这四位爷可有相好的,我这就把姐儿给请来。”
楼大郎瞟了东张西望的郭大路一眼,知道他是第一次来青楼这种地方,扬手扔给大茶壶一两银子:“这是赏你的,把你们阁里不同风情的姑娘多找几个来,爷爷好好挑一挑,记着,可得找好的来,要不然,爷看了不乐胃,折了你的阁楼!”
大茶壶手一缩,银子就消失在袖子,扯着嗓子道:“天字号上房一间,四位恩客大爷,上等的席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