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然而很快的,池哲就知道那并不是错觉了。在父母和外公交谈时,一个胖胖的大婶领进来了一个脏兮兮的孩子进了屋,原本对着父母一脸寒霜的外公突然就笑了起来。
“然然,来,过来。”
那个孩子便乖乖的走了过来,脏脏的衣服,脏脏的脸,神情却是天真而平静的,不曾有过普通孩子见到衣着光鲜的陌生人时的不安与好奇。
过来了,当着他们的面,坦荡荡的在外公的衣服上把湿漉漉的手擦干,然后伸出来,掌心朝上,“你们好,我是然然。”带着乡土气息的口音,举止却落落大方。
“……”父母都没有出声。
池然歪了歪头,疑惑的看向外公。
外公笑眯眯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指着他们道,“乖然然,这是你的爸爸妈妈还有弟弟。”
池然点了点头,恍悟,然后又重复了擦手伸手的动作,“爸爸妈妈,弟弟你们好,我是然然。”
没有对父母的亲昵,也没有面对陌生人的紧张,眼神平和而淡然。那种不是不明白父母这个称呼的含义,只是觉得与己无关的淡然。
最终,父母没有带她回去。
在池哲生命中的第三个16岁,沿着上一世的轨迹,轻而易举的拥有了大量的财富,但他内心的不安却越来越大。
四年了,离他上一世去世的时间只有四年了,池哲感到了时间的紧迫,于是他向父母提出了休学。
他本以为这很容易。毕竟现在的自己已经成了通常意义上的成功人士了,却不曾想到父母会坚决的反对。
他有些恼火,明明自己已经功成名就了,不是吗?大学生,甚至博士生毕业后有几个能有如他一般的成就的呢?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日子早已过去了,为什么父母还要逼他呆在那个只会浪费他时间的地方呢?
他终于忍不住的和母亲大吵了起来,母亲被气哭了。他有些懊恼,却并不觉得后悔。
这时,父亲把他叫进来房间,给他倒了杯茶。
很少见的黑色的茶,抿一口绵甜甘醇,沉香凝韵。望着杯子茶叶的起起落落,他纷乱心情也似乎随着茶香沉淀了下来。
“这是铁观音。”父亲见他平静了许多才慢悠悠的开口,“放了20年的铁观音,在特制的石木结构的仓库里存着,慢慢的,安静的、凝结沉淀精华,最后才会脱胎换骨。”
然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现在的生意做得不错,把你的大部分同龄人甩的很远。但,哲哲,”父亲轻轻的吹了口茶,“你的眼光不能放在那大部分注定及不上你的人身上。眼光放长远一些,你的将来远不止如此。只是在这之前,你还需要在一些特殊的地方,呆上一段足够酝酿的时间,才能最终成长。”
“哪怕现在不上学,我也有信心……”池哲急切的想要表达些什么。
父亲缓缓伸出手,做了一个动作,示意他安静,“房地产选的很不错,有眼光。但股票就是靠运气了,太多,太杂,战线拉的太长了。剧本到底是请谁写的,我不想追究,你的手脚做得不错,很干净,继续保持。你身边的那个同学背后有人,当心一些。你最近认识的那个小佳人是你现在最大的对头找来的,演过几部戏,现实中的演技也不错。你手底下的,除了那个小女生,其他的几个还是再查查的好……”
“爸……?”池哲神情莫辨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嘴张张合合,却不知道说什么。问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是愤怒的指责你为什么调查我?
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来都不曾真正了解过这个父亲。而疑惑的同时内心深处也涌出一股强烈的不安:自己最后落得那个下场,父亲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谈话最终草草结束了。
池哲一边继续上高中,一边低调的进行着自己的复仇活动。
功夫不负有心人,两年后,上一世把他搞垮的二世祖连家人带情人被他通通送进了监狱。他舒了一口气后,决定去一趟寺庙,还愿拜佛。
庙里,他遇到了一个僧人。赤色的袈裟披在右肩,褐色的僧鞋,普通的僧袍穿在他的身上自有一番慈悲宽宏。
他出现的很突兀,在池哲即将离开时寺庙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相互行礼之后,便直白的问他是否有一个姐姐。
得到池哲的肯定回答后,长长的叹了口气,眼神中带着悲悯的摇了三次头,却又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
池哲起了疑心,重新回了寺庙,求了一签,问亲缘。解签的僧人告诉他,他的命数极为奇特,亲缘厚重,却与之相克,注定不得善终。
池哲沉默片刻,安静的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过的有些无趣,重复的时间,重复的人物,重复的事件。他甚至开始有些怀念自己还没报仇的那段日子,生活压抑,却也不会如此空虚。他也去找过“自己”,却发现根本就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他曾经的父母各自结婚,有了一儿一女,都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