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终于再会

    这样的猜测，有些大胆，却又不无道理。

    只可惜，眼下，她们抓不到半个可疑之人，实在是算不上找着了头绪。

    是以，怀疑，也只能是怀疑而已。

    如果年婆婆以为事情便到此为止，那便大错特错了。

    事关厉无刃的安危，又牵扯到自己的清白，肖涵玉就是把脑汁给绞干了，也非得揪出点线索不可。

    “婆婆，您对清太妃此人，是否了解？”

    出乎意外地听到了小丫头这样的问话，老人家不由愣了一愣。

    “她是先帝看中的妃子，平日温婉恭顺，曾经颇得先帝的喜爱。”片刻，老妇人的脸色恢复如初，一双眼定定地凝眸于目不斜视的女子，“怎么？你怀疑她？”

    听起来毫无根据的怀疑，在女子将其自尽于天牢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后，就变得有些非同寻常了。

    “你在天牢里割腕？”老人家并不晓得这段插曲，因此，她忍不住将肖涵玉的手拉到眼前，撩开其衣袖瞧了瞧，结果还真就瞧见了那缠着手腕的白布，“傻丫头，怎么这么想不开？”

    见老人家非但没有生疑、没有斥责，反而还皱起眉头一脸忧虑，肖涵玉心头一暖，却忙不迭抽回手掌，低头喃喃道：“这个……说来话长，当时脑子一时糊涂，以为再也见不到皇上了，心里又愧疚又难过，就……就做了傻事。”

    年婆婆无可奈何地瞅着她：看来多月未见，这两个孩子的感情还真是突飞猛进啊……

    当然，此情此景下，老人家也没太多心思去琢磨儿女情长之事，这便敛了心思，道：“你说，你的确是被清妃告知，皇帝已故，可事后皇帝问起来，她却矢口否认？”

    “嗯。”肖涵玉也回过神来，抬头毫不迟疑地颔首，“事情发生得有些突然，我还没来得及当面找她问清楚，皇上……就又昏迷了。”

    说到这里，小丫头不免又是一阵揪心。老人见她咬着嘴唇垂下眼帘，心中也是喟叹。

    “罢，倘若她身上真有什么问题，故意谎称皇帝驾崩，诱导你在狱中自裁，然后把你说成是‘畏罪自杀’，将弑君的大罪全都推到你一个人的身上，来个死无对证，倒也合情合理。”片刻，老人家从情绪中抽离出身，注视着肖涵玉的脸庞，不急不缓地作出推断，“我会命人暗中查探。接下来的几天里，你便在我这儿好好待着，莫要再横生事端。”

    “是……”

    年仅十七的女子也知道，为今之计，唯有如此，是以，她低声应下，目送老人徐徐起身，就这么离开了她们谈话的屋子。

    之后的一连数日里，肖涵玉一心记挂着厉无刃的安危，奈何又不好迈出藏经阁半步，只得通过老人家获悉他的情况。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尽管男子已无性命之虞，但是他迟迟不曾苏醒，依然叫知情者忧心忡忡。

    是夜，几天没能好好睡觉的肖涵玉又在半夜被噩梦惊醒，她心有余悸地坐起身来，抬手抹去了一头的冷汗，便下了床，准备替自己倒杯水压压惊。由于偌大的藏经阁里只有一间卧房，她也从不计较什么主仆有别，就跟绯雪挤在了一间屋里。然而奇怪的是，待她蹑手蹑脚地点了支蜡烛，以免自己因不熟悉房间布局而被桌椅磕绊之后，她却惊讶地发现，屋子里竟找不到绯雪的影子了。

    出恭去了？

    她这么猜着，岂料坐在床上等了好半天，都迟迟没有等来少女的归来。

    一种古怪的异样感禁不住涌上心头，肖涵玉抚着因噩梦而突突直跳的心口，总觉得莫名有些慌乱。直到三刻钟过后，她仍未能等来少女的身影，才不得不正视内心那股子不祥的预感。

    好端端的，绯雪不该不见踪影。她……到底……

    越发忐忑不安之际，卧房朝北的一扇窗户突然有了动静。

    肖涵玉当即打了一个激灵。

    这声音，可不像是风吹的。

    深更半夜，任何细微却诡异的声响都能叫人心惊肉跳，更别提是对一个本就心神不宁的女子而言了。

    肖涵玉下意识地攥紧了胸前的衣裳，一步一步地靠近声源，半道上，还随手抄起了桌上的一只烛台。

    就在距离目标约莫一丈远的时候，那扇窗户冷不丁被什么人从外头推了开，紧接着，一个敏捷的身影就从窗外蹿了进来。

    说时迟那时快，肖涵玉也不管来者何人，径自就举起手上的烛台往他身上砸。

    所幸那人眼疾手快地避开了径直袭来的凶器，一把扯下自个儿的蒙面巾，急急道：“别怕！是我！”

    肖涵玉愣住。

    “韩、韩大哥！？”她惊得瞪圆了眼珠子，讷讷地放下了高举的钝器，“怎么会是你？”

    “绯雪半夜三更去刺杀皇上，现在满皇宫都在捉她！你快跟我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而男子之后急急道出的话语，更是叫她瞠目结舌。

    “你、你……你、你说什么？！绯雪刺杀皇上？这怎么可能呢！？”眼瞅着来人迫不及待地要来拉扯她的身子，肖涵玉不由自主地避了开，目光却不曾离开他的面孔。

    “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这不，听了消息，赶紧就来救你了！我跟你说，不管她是好人还是坏人，眼下她对皇上出了手，你就决计脱不了干系！”

    言下之意，就算她肖涵玉完全不清楚绯雪暗地里干的勾当，她身为此女的主子，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这样的意思，女子不可能想不明白，可叫她更想不透的是，绯雪，那个侍奉了她四年有余的贴身侍女，那个毫无心机可言的少女，怎么可能去刺杀一国之君呢？！她明明连武功都不会的呀！！！

    “啊呀别想了！快跟我走吧！”见她呆若木鸡、一动不动，韩诀再也等不了了，抬脚上前就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

    猝然还魂的肖涵玉当然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

    “不！不行！我得把事情问个清楚！现在跑了，岂不等同于畏罪潜逃！？”

    语毕，她使劲挣脱了男子的大掌，转身往房门的方向飞奔而去。

    她跑得太急，所以，压根就没留意到身后之人一瞬生变的脸色。

    看来，只有来硬的了。

    如是决定的韩诀万万没有想到，他一个武功高强的练家子，两次出手，居然都没能逮着一个十七岁的小丫头。

    肖涵玉身手之灵活，简直要让他叹为观止！

    当然，此情此景下，他可没这个闲情逸致去感慨。毕竟，眼下是带着她逃离皇宫的最佳时机，再晚，可就不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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