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那么强?那么聪明?从一个妾爬到了正妻之位,还得了诰命的封号?
夏玉言一棍子也打不出三句话的闷葫芦,居然也从安氏的手里抢到了当家主妇的权利。
她的生母月姨娘靠着哄老爷,只得了个同管家婆子一般采买的差事,还没有从差事上得到好处,就落得个被老爷拖着打的下场?
她的生母为什么这么蠢?她为什么不是安氏的女儿?最不济是个夏玉言的女儿得个嫡女的名声也好,可为什么没有?
月姨娘看到谢云香转身的那一刻,泪水哗啦流出,心沉到了谷底。
谢枫对林嬷嬷道,“听说老夫人一直昏迷不醒,能否容在下看看?”
安氏扬着眉毛,一脸傲然,“枫公子,老夫人身子金贵,可不是你等普通人能比拟的,看得好还好,看不好的话——”
云曦看向安氏,眼中冷芒一闪,说道,“大娘,给老夫人看病的大夫中,不只是请了京中的名医与宫中的御医,还有江湖郎中吧?
枫公子也懂医术且还是有品阶的差官,怎么说也比那些江湖游医强。大夫人容许毫不知底细的江湖游医进百福居给老夫人看病,为什么不能让有品阶的枫公子给老夫人看看呢?”
安氏气急,冷笑,“曦丫头的嘴巴可真是越来越伶俐了,连我这常与人打交道的妇人也比不了了。”
言外之意是说她不敬长辈,无礼顶撞了?
云曦微笑回道,“大娘,云曦一向话少,但面对自己的祖母生病了一时心急,才多说了两句,难道大娘要对云曦的孝心责备?还是大娘认为老夫人病了,做为孙女的云曦不该操这份心?是多管闲事?”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压不死你!看你怎么回话?
云曦挑眉看向安氏,毫不退让,忍你一时,难道忍你一世?
“你……你……”安氏气得一脸铁青。
谢五老爷这时说道,“大嫂,云曦侄女说得有几分理,老夫人病了一直不好,族里都要商议着是不是贴个告示来个悬赏寻医了。
既然枫公子会些医术为什么要阻止呢?多一些希望是一些希望啊,大嫂拦着不让人给老夫人看病,难道是有什么想法不成?”
话说到最后,谢五老爷的脸色已开始变了。
安氏脸色顿时大变,若被人说是她有意延误老夫人的病情,万一老夫人真出了意外,谢氏一族的人可就容下不她了。
她咬着牙看了云曦一眼,死丫头,走着瞧!
安氏勉强扯了个笑容说道,“我也是为老夫人身体担心呢,既然枫公子会看病,那就请进吧,有什么责任你可要负责!”
谢枫斜睨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大步进了老夫人的里间。
里间的屋里,赵玉娥与金珠正守着床榻边上。
赵玉娥见谢枫走来,讶然了一瞬,然后点头一礼,“谢枫公子。”
林嬷嬷走上前道,“表小姐,枫公子是来给老夫人看病的。”
赵玉娥点了点让在了一边。
谢枫走到床榻边上,伸手在谢老夫人的几个穴位上摸索了一遍,果真同段奕说的,只是被人点了穴。
他正要伸手解开穴道,就听云曦说道,“枫公子如果要施针,府里就大夫,他的用具都很齐备。”说着还对他眨了眨眼。
谢枫心中了然。
都在传闻老夫人的病是很重的病,随手一点就好了,不是显不出本事了?
他嘴用抽了抽,转身对林嬷嬷道,“劳烦嬷嬷,枫想借用府里大夫的银针。”
“这个不难,公子请稍等。”
银针取来,谢枫在几处不重要的穴位上扎了几针,然后伸手解穴。
老夫人醒来,屋中的人个个都长舒了一口气。
赵玉娥欣喜得忙对谢枫道谢,“多谢公子救了我外祖母。”
谢枫还礼,“老夫人是谢氏族母,每个谢氏子弟都有义务关心她的身体。”
谢老夫人被林嬷嬷扶着靠坐在床榻上,招手叫赵玉娥坐在她身边。
“外婆,你可终于醒了,吓死玉娥了。”赵玉娥拉着谢老夫人的手,喜极而泣。
“这不是好了吗?别哭了,都要过年了,哭什么?”谢老夫人拍了拍赵玉娥的手,然后朝床前站立的几人环视了一圈。
最后,目光落在谢枫的身上,朝他点了点头,道,“枫公子,多谢你救了老身,今晚谢氏宴席,你当坐前排。”
谢枫对上谢老夫人的目光,拱手还礼,“多谢老夫人。”
安氏赫然看向谢枫,两眼微眯,眼中闪过一丝戾色。
她朝谢老夫人的床榻走上前一步说道,“老夫人,您昏迷了这么久,原来是府里邪气太重造成的,虽然被仙道与仙姑除掉了,但媳妇担心还有漏掉之处,请老夫人同意,让媳妇在旧年这一天将府里的污浊之气全部去除,干干净净的过个新年。”
谢老夫人看了安氏一会儿,道,“准了!”
然后看了看一屋子的人,她朝众人挥了挥手,“没事都下去吧,准备一会儿赴宴。”
里间屋里,只剩了林嬷嬷时,她走到床榻前对谢老夫人说了今日后园里发生的事情。
包括最先在曦园里挖出来巫蛊术的布偶,以及云曦抄写的几百份《金刚经》,还有月姨娘的屋里的男人,以及被剪刀剪破的中衣。
一一都详细的说与谢老夫人听。
“你们在外面吵闹时,我已经听了个七七八八。”谢老夫人冷笑,“虽然我看似昏睡着,但耳朵还是能听得到声音。这府里呀,是有那么几个牛鬼蛇神要除,不除不安宁。”
林嬷嬷看着老夫人,抿唇不语,心中更是暗暗吃惊,原来老夫人什么都知道。她一直在看着众人的笑话呢。
……
一众人从百福居退出各自回园。
安氏与谢云容往东园走,看看前后无人,谢云容问安氏,“娘要查园子?老夫人都醒来了,还查什么?”
“查!当然要查!月姨娘不会一大早无缘无故的约上娘与翠姨娘要闯进曦园去,而那谢云曦又死活不开门,只怕那里面有鬼!月姨娘蠢就蠢在没有尚方宝剑,偏要去捉贼,反被贼算计了。活该被老爷打!”安氏勾唇一笑,“今日一出,我算看出来了,夏玉言母女原来是个藏拙的。”
谢云容冷笑,“最好查出什么将那谢云曦也赶走。还有谢云香,娘,女儿最近发现谢云香鬼鬼祟祟的,躲在屋里不出来!”
“查,全部查!”安氏得意一笑。
……
谢枫送夏玉言与云曦到了西园园门处,从怀里取出两个盒子分别递给夏玉方与云曦,说道,“明天是新年,这算是新年礼吧。”
然后,他转身就走。
夏玉言一时惊住,忙喊道,“等会儿,你别走!”
云曦也说道,“既然来了,就参加完晚上的祭祀礼再回吧。谢大哥!有些人站在那个位置上太久了,你不觉得是雀占鸠巢吗?”
谢枫没有回头,但他的脚步却停下了,说道,“我参加完祭祀后再回。”
夏玉言的心头终于松了口气。她没有进西园的门,一直看着谢枫的身影走进了前院的房舍。
玉曦看向手里的盒子,精美的雕花,朱红的盒身,正面印着三个篆文字——翠云坊。
她眼睛一眯,快速的打开来看,里面放着两套首饰,正是上次他定做的绿色与蓝色的宝石系列。
夏玉言也打了她的盒子,一时惊住了,只见盒子里面放着一套妇人的头面,飞凤步摇,朱红的宝石灼灼生辉,宽大的扭丝金镯,碧色的玉佩,无一不是精致与奢华。
云曦一声低呼,“娘,你这个好贵的,女儿那天陪玉娥姐去翠云坊看了价钱,值一万五呢。女儿手里这个才值五千,谢大哥好偏心,给娘的东西贵,给女儿的东西便宜。”
“这……这么贵?一万五千两?”夏玉言更是惊吓住了。
“是啊,我看见价钱了。”云曦说道,“谢大哥对娘真好。”
“哪有啊,你的也很贵重,还是两套。”
“可是两套加起来也不抵娘一套的价钱。”云曦佯装抱怨着,撇了撇唇。
夏玉言怀抱着首饰盒,激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这是他买的,居然买这么贵重的,连安氏也没有戴过这么贵重的首饰。
他还记着她,他没有不认她。
……
云曦回到曦园时,段奕已离开了,她松了口气,终于走了。
但很快,安氏带着一众人进来了。
“全部查,仔细查,一个角落也不要放过。”安氏坐在曦园的正屋里,指挥着几个婆子。
月姨娘一直盯着曦园,不会空穴来风,这园里八成有问题。
婆子们在屋里很快就行动起来,乒乒乓乓翻得乱响。、
青衣挑眉,“嬷嬷可要当心手的轻重,曦园的东西虽少,看着也不值钱,但有几件是前几天太后娘娘为了感谢小姐送了她锈品样子,赏了些小玩意,要是嬷嬷们弄不了,小姐可是赔不起的,不知道嬷嬷们赔不赔得起呢?”
婆子们听了,手里的动作顿时一慢。
一个婆子正在摇着一个大花瓶,青衣马上叫嚷起来,“别动,御赐之物!”
说着,她将花瓶抢在手里,然后将瓶底对着嬷嬷,“看,有没有一个‘御’字?太后今天刚赐下来的。”
云曦嘴角抽了抽,这个花瓶看着眼生,莫不是真的刚刚从奕王府搬来的?
又有婆子抬起柜子底看,哪知上面放着的一个小琉璃镜子掉下来,哗啦,摔碎了。
“御赐的!你打碎了?太后问下来,可是要灭九族的!”青衣尖叫起来。
婆子吓得面如土色,“青……青衣姑娘,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青衣道,“知道您老不是故意的,但要是打碎了第二个,可就是有意的了,您看着办吧。”
婆子们不敢再乱翻,只拿眼睛四处看看。
外间,安氏端坐上首,她的心腹嬷嬷江婶指挥着带来的人,“仔细点,别留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到明天,老夫人可是发话了,要干干净净的过个年。”
里间的婆子早被青衣恐吓住了,江婶命令也没有,不多久,搜寻的人全站在安氏的面前,“夫人,什么也没有发现。”
什么也没有?这不可能?
安氏不相信,她自己在云曦的屋里看了看。还真的没发现什么异样的东西。
是这丫头弄错了还是月姨娘眼瞎了?
但她的时间也不多,眼看要天黑了,晚上还有祭祀礼,安氏带着人匆匆出了曦园,去了谢云香的园子。
谢云香靠在床上生着闷气,她如今是惶惶不可终日,发现自己怀孕后,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大夫说她的身体不好不能打胎,否则会一尸两命。
姨娘又出事了,她该怎么办?谢云曦那个死丫头说会给她想办法,但过了这么多天了,她也没有来找她?是耍了她还是那妮子忘记了?
她一定要嫁到安家,还要风风光光的,这个谢府不将她母女当回事,她要学安氏一样,为自己奔一个前程出来。
想到这里,她快速的穿了鞋子扯了披风,正要往曦园找云曦,就听到园子里的小丫头说大夫人来了。
谢云香眼皮一跳,安氏?她来干什么?
她吸了两口气让自己静下心来,迎了出去,“大娘。”
安氏往她脸上看了两眼,微微勾着唇。谢家四小姐其实是最有心机的一个人。上回在东平侯府里,听她一席话就可看出来了。用上一用,倒也是枚好棋子。
她微笑着向谢云香招招手,“起来,坐着说话。我来这儿是奉了老夫人的命令,到园子各处查查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你别慌,你们女儿家能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说话间,江婶与安氏带来的两个婆子已在园中各处寻找起来。
谢云香的心里头咚咚咚的跳个不停。
她这几日为了不让肚子里的孩子不慎滑胎,天天在吃补胎药,虽然药都藏好了,药渣也深埋了,但她还是心慌得不得了,眼神闪烁个不停,脸色惨白,额间也冒起冷汗来。
安氏看了她一眼,道,“今天不热啊,香丫头怎么留汗了?”
“啊?汗……啊,……大娘,香儿刚才在园子里走了好多路,所以有些热。”
“是吗?”安氏的眼神在谢云香的脸上扫了一圈又移开了,这丫头的心里头有鬼呢,莫不是真如女儿说的,有什么古怪?
很快,江婶拎了几包药材走过来,看着谢云香一脸的神色古怪。
安氏对上江婶的眼神,弯唇一笑,将那药材与一张药方接在手里,看了一眼后笑道,“哟,这可要恭喜四小姐了。不知四小姐的身子几个月了?大娘也好为你准备些补汤。”
谢云香脸色一白一下子瘫倒在地。
安氏不再看她,冷哼一声,对那两个跟来的婆子说道,“四小姐身体不好不宜出门,你们给我看好她不要让她乱走动,没我的允许,不得出这座园子。”
“是,夫人!”
……
天色都渐渐的黑了,谢云香没有命丫头掌灯,她就一直坐在地上,不停的想着药材与药方怎么就被发现了,她明明命丫头烧掉了。
“小叶儿!”
小叶儿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四小姐!”
“是你,是你是不是?看我不打死你个死丫头!你敢背叛我!我不是让你将药方烧掉了吗?为什么还在?”
“四小姐,奴婢也不知道啊,四小姐……”小叶儿被谢云香扯着发头不停地打着耳光。
但谢云香已是气疯了,她怀孕的事被安氏知道了,她还能嫁得到好人家?老夫人还会放过她?
她的人生不是会同谢云容一样吗?将来也会向安氏一样以庶女之身做到二品诰命吗?
外面,两个婆子把守着谢云香园子的门。
云曦走了过来,“我去看看四妹妹。”
婆子们不理她,“大夫人有令,谁也不准进去。”
“是吗?”
云曦伸手钳住那个说话的婆子的一只手。
没一会儿,婆子疼得龇牙咧嘴,“三……三小……姐。”
“我能进去吗?”云曦微微一笑。
婆子早疼得一脸惨白,“可……可以。”
青衣骂了一句,“贱骨头!”
主仆二人进了里屋里。
谢云香看到云曦走进来,立刻跳起来,“是不是你害的我?是不是!是你将我的事情说出去的!大娘才来了我的园子!你这个贱人!”
她说着就往云曦身上扑,云曦反手一钳将她摁住了。
“我害你什么了?四妹妹?你又跟我说了什么?”云曦微微一笑,“你总是这般自以为是!小时候是,长大了也是!好强,争胜!可有些东西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是抢也抢不来的!
你如今最好的活路就是去求大夫人,低声下气的跟她合伙,她会同意的,因为东平侯世子的位置,她也很想要。与其找一个不听话的人做侄媳妇,还不如找一个听话的。再说了,老爷还是喜欢你的,有老爷做后盾,你助那安强争世子之位,就不会那么难。”
谢云香冷笑着看向她,“你有这么好心?为我出这主意?”
云曦又一笑,“四妹怎么记性这么差?我上回不是说了吗?我的生辰庚贴还在安家,可我不想嫁过去,四妹嫁过去了,我应当感谢你才是啊!”
临走时,她回头看向谢云香,忽然笑道,“很早就想问四妹妹,那天在曦园里,四妹妹为什么将我骗到假山上,然后再推下去?”
谢云香脸色顿时惨白,“你……”
云曦一笑,“我记得……”我记得你将我早已害死,所以别怪我将你踩入尘埃。谢云香,你一旦嫁给安杰,你就永无出头之日了。到时候就你会明白。
……
从谢云香的园子里出来,青衣问云曦,“小姐为什么点拨那个谢云香让她助安杰去争世子之位?可小姐又在暗中帮着安昌,小姐倒底想帮谁?”
云曦道,“当然是安昌了,安昌老实,没那么快上位,安杰就不同了,娶了谢氏女为妻后,他会马上行动。
以安夫人的性格,只怕马上会要他好看。安氏想娘家人掌东平侯府?我不会让她得逞!当然,可以让她空欢喜一场。”
……
谢诚的园子里。
他正焦急的背着手在屋里踱着步子,一个小仆急匆匆跑来,“二公子,全部准备好了。”
谢诚一喜,“全好了?哼,那个谢枫敢抢本公子的位置,今晚就要他好看!本公子要他永远进不了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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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晚不会过19点更,一般是18点。左右,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