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这些日子上陈的折子里进言立东宫储君的越来越多,那些督察院的御史们一个两个的义正言辞,说的好像自己真是老态龙钟了似得,简直该死。
他不是不知道,丞相一连两朝,看着自己的师父公孙焘的下场,一直静默不语,看似在朝事上顺应自己,然而,所有反对的声音都是他蛊惑指示的。
公孙焘虽倒,但他树大根深枝繁叶茂,一直都在秘密筹谋着什么,从小便拉拢了自己这个小儿子。但是白沐云啊白沐云,你太小看了凤氏一族的血性!
“睿王一直帮衬着朕打理着朝局,此前他便谏言疏浚运河一事,当下他诸事繁多,你便先从此事开始,跟着他一点点的学着。”
淮王揖手行礼,扬声回道,“儿臣明白了。”
“另有一事。”皇上摆摆手,免了他的礼数,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来,“你成年了,该娶亲了。此前你请婚说要娶丞相府的那个孩子,结果太后做了主,把她许给了睿王。这事已过,你可还有中意的人选?”
“儿臣……不曾想过他人。”
“修瀚,这女人好比一块玉,有些质地优良自然得人垂眼,有些却是粗制滥造,丢了也不可惜。那孩子是块美玉,可也毕竟只是块玉,你是把玩的人,不该被她把玩,记得了?”
“可是儿臣……”淮王刚开口想要辩驳,却被皇上拦了下来。
“过些日子就是百花朝会了,届时万国来朝,其中送来的美人定是无数。你既不想册立王妃,就先选个侧妃吧。”
淮王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答应下来,恭敬的跪安离宫。
天是铭黄的,带着蒙版的那层黑幕挡在黄昏上,却没有可以除去那层黑纱的刷子。它压的很低的气压压迫着下方的大地,大地上的人儿,还有本该安安静静的花花草草。风是不规整的,东南西北的随心所欲,吹的花花草草们该在心里骂娘了。
淮王和随身侍卫信鸿看着有些撑不住的天,脸上多是不合他年少的老成和落寞。尚在宫里,他不得涉政,倒也落个清闲,那些教诲虽说面上不得不恭敬听从,可心里却不免的拒绝和逃避。
原以为出了宫,封了王,还能得上几年的不相干,父皇不准,而神威……
不过一个公孙焘,为何那么多人要为了他前赴后继的找死。刚开始受教,自己以为此确为正途,而今细细想来,如果真是如神威所期待的,到头来自己能得到什么?一个傀儡的象征吗?一朵虚华的花吗?!
信鸿从小跟着淮王一同长大,虽然虚长几岁,但淮王的心性他是能理解的。丞相藏的极深,至今连皇帝都对他束手无策,对于淮王的控制一步步亲近到如今的紧逼,他小时候尚且不谙世事,被他设计拖入那无底的盘丝洞,如今幡然醒悟,却哪里还有反抗的余地。
然而,淮王到底是凤氏一族,留着皇族的血统,被夹在其中,他有多难,心有多痛,谁能懂!
“殿下,起风了,回屋里吧。”信鸿只是一个侍卫,虽然是淮王最亲近的人,但又能为他做的了什么呢。
淮王却没有丝毫想要挪一挪动一动的想法,天上落下的丝丝细雨落进着湖中,激起一个个小小的水环,慢慢的连成一片。
“老天也看不过眼了。”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几丝冷意,“听说……轻衣卫也去了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