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展昭从怀中掏出那封被遗忘很久的信,“对了,红梅姑娘有一封信要给你。”
开始是没有遇到,之后又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耽搁放在一旁,慢慢的就忘记了,今日才想起这封早就该移交的信。
说起来也是他的不是,公孙先生交给他的任务,竟然直到今日才完成。
信封上以秀气的簪花小楷书写了她的名字,向晴语接过一看,不由更为红梅感到可惜。
字如其人,红梅这般女子,本该相夫教子携手恩爱丈夫幸福一生。
谁料,她遇人不淑,因自己断送姐妹之命愧疚多年不说,辗转流落风尘卖笑为生,最后更是为向负心人复仇而死,一生坎坷多舛。
一看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展昭又何曾不为红梅可惜?
但,那又如何?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未尝没有可怜之处。
最终,他还是亲自带红梅上了公堂,定了她的命运。
向晴语当然明白,她只是因为罗成的事多有感慨,也或许是因为她正在病中,这才多愁善感了些。
展开信纸,突地怔在原地。
她的神色太奇怪,不是震撼,不是惊讶,不是疑惑,反倒像是傻住了?
展昭不由问道:“可是哪里不对?”
向晴语不语,抬手把信递给了他。
展昭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信纸看了起来。与信封上的字迹相同,信纸上的字体更显娟秀,内容也并无问题。
“不过平常问候,诉说她为何杀人,如何杀人,哪里……不对!”话说一半,他肃了神色,再次从头至尾看了一遍,看完后,与向晴语两相无言。
红梅特意托公孙策从牢里带出来的信不可能是她早就在公堂之上诉说清楚的事,即便几张信纸之中多了她当年与丈夫的恩爱生活,也无法改变这是一封毫无意义的书信的事实。
所以,红梅究竟为何让公孙策带出这样一封信来?
————
襄阳,书房之中。
男子一身月牙色长袍,端端正正地坐在案后,一笔一画,神情极为认真,提笔沾墨,回手落笔,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赏心悦目。
案前的黑衣人已在地上跪了半个多时辰,从案上的这幅画刚落笔起到如今已近尾声,只默默跪着,不敢起身,更不敢出声提醒,仿若他就是一个不会话说的木头人。
男子全神贯注地画画,倒是身边那位绛紫长衫的磨墨男子出了声,声音慵懒,似是刚醒:“事情办得如何?”
黑衣人头也不抬地回道:“罗成已死。”
“哦?”男子换了个姿势,依旧软骨头似的斜倚在椅上,只手上的墨棒有一搭没一搭地磨两下。
黑衣人道:“属下前去之时,展昭已在罗家庄,为免打草惊蛇,属下在罗成每日必喝的酒中下了钩吻。当晚,他虽只喝了少量的毒酒并未中毒身亡,也因事情败露自知辜负主上自尽身亡。”
绛紫长衫男子睁开一双桃花眼,眸中多了分跃跃欲试,“南侠展昭?”
“阿离!”案后的男子终于出声,这一声中带着些许的警告。
他一出声,黑衣人呼吸一窒,被称“阿离”的绛紫长衫男子坐正身子,眼观鼻鼻观心,端端正正地磨起墨来。
男子落下最后一笔,收笔,这才道:“既是南侠展昭,你对付不过情有可原,若再有下次,知道后果。”
黑衣人惶恐应答:“是!”
男子挪开镇石:“展昭可有察觉什么?”
“那匹马一直守在院子门口,院里又有展昭,属下不敢靠近并未听得几分,但属下从未对罗成提及主上,他不知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黑衣人低着头对答如流,额际布满冷汗。
黑衣人回答完,书房中一片寂静,寂静地黑衣人以为过了这一关,轻舒了口气。男子不知怎的突然提了一句,又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华丰那案我并未过问,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想必不会出错。”
“……是!”
“退下吧。”
黑衣人退了出来,一松手才察觉手心满是后怕的冷汗,后背也湿了一片。
以主上的行事作风……看来那个女人也不能留了。
眸中仅剩的一丝怜悯被狠厉所取代,黑衣人渐行渐远。
“哈哈,阿玉你又欺负他!”
“阿离,磨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