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了一把,谁知这花娇嫩得出奇,只轻轻一捻,花瓣便烂了,紫色的汁液留在了指尖。
千蔻大惊,暗自叫苦:晦气晦气!怎的这样一下就坏了?之前我害薛让受罚,现在又一来他的屋子就把他的花给弄坏了,也不知他会不会骂我!
有言道溜之大吉,千蔻急忙夺门而出,却恰赶上薛让回来,俩人撞个满怀。千蔻磕痛了嘴唇,以手捂嘴,骂:“你走路怎的也不看着点!”
正骂着,忽觉唇齿间香甜四溢。
那时已是初夏,一个明媚而奇诡的时刻。那时刻,薛让站在门外,正要进门,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扶在千蔻肩头;千蔻一脚门外一脚门里,正欲出门,两手按住磕疼的嘴唇。
后来,很久很久以后的后来,千蔻常常想起这一幕,这一幕她和薛让像两个被同一个噩运选中的人一样依偎在一起。千蔻想起这一幕的时候总觉得当时还有第三人在场,那第三人他和她都没能看见。那是一个天差或是一个鬼使,手里多半还拿着一道敕令,那道敕令早已安排好了两个转折。
他和她则依偎在一起,一同接了那条敕令,步入了各自的转折。
一个天差或是一个鬼使,持着一道莫测高深的敕令。千蔻是信鬼神的。
就在那香甜四溢的瞬间,千蔻忽觉火烧火燎的刺痛在喉口迸发,并迅速蔓延全身,她以为自己全身都烧起来了。
她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而不知所措,极度恐惧,她用力抓自己,想要早点弄死自己……
千蔻醒转时已是三天之后,她已不能说话,当真成了一个小哑巴,原来那七色花竟是剧毒之物。除此之外,倒无别的损伤。
而薛让,已被逐出山谷。
当她从柳儿嘴里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听到一个念头在自己脑海里打架般撞来撞去,乒乒乓乓响成一片:他终于出谷去了,他不跟我道别就走了!
三个月后,薛谭回来,看千蔻的眼神便似乎有所异样,他将千蔻搂进怀里,只字不提地府岛的事。
之后,真是过了一段非常艰难的日子。千蔻本是个牙尖嘴利的姑娘,不管遇到什么事都爱一吐为快,突然作了哑巴,完全不能适应。她的嘴哑了,她的心却变得片刻也安宁不得,时常急躁得她大发脾气,房里总是隔三岔五就被摔得乱七八糟。
薛谭常戏说:“我这一点就着的妹妹,真是越来越厉害,现在不用点也会着了。”他从谷外请了位古先生教千蔻琴萧书画,千蔻寄情于此,才慢慢地习惯成为一个任何时候都缄口不言的人。
转眼五年过去,千蔻长十二作十七,出落得亭亭玉立,虽不能说话,却愈突显出她如花似玉的纯美容颜。
她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被允许出谷,却没想到,她突然就要离开这生活了十七年的桃花幽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