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申屠夫人忙道:“楚姑娘不会与外人说道的。”
申屠崖的下颌蠕动了一下,似是想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来,转向千蔻道:“楚姑娘,天色不早了,在下送你出庄。”
千蔻一惊。申屠夫人忙说:“我已留楚姑娘在庄里住几日了。”
“二娘,这实在不妥。”
“楚姑娘如今孤苦无依,你教她一个人往哪里去呀?”
“我们庄外也有多处宅子,”申屠崖道,“孩儿安排一处教楚姑娘住下。”
“住口。若是这样才不成体统,像个什么样子?楚姑娘是难得的有情有义的好女子,岂容你这般发放?这件事须得听我作主。”
千蔻在一旁听他二人为自己吵闹,眼看申屠崖的脸色越变越难看,而温和的申屠夫人也变得强硬起来,全傻了眼,这才发觉自己似乎惹出了什么大误会。
这时,门外有人道:“八师兄,三师兄他们带雷夫人回来了,教你过去。”
申屠夫人听见,神色稍缓,向申屠崖道:“好了,雷夫人到了就好了。你快去好好问问她,只是问明白之前,不能缺了礼数;若问明白真不干她的事,说不得,还得好生向她赔礼。这里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我自有处置。”
申屠崖兀自气粗,瞪千蔻一眼,吐出一口气,终是退步道:“那孩儿先过去看看。”出门走了。千蔻顿时松了口气。
申屠夫人道:“这崖儿是有些火爆脾气,但他心地是极好的。楚姑娘,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千蔻尴尬地一笑。
申屠夫人又道:“嵚儿虽与崖儿一母所生,性情却大大不同。日后你若见了他,就知道了。”
千蔻闻言,心想:那一个想必叫作申屠嵚,听口吻,这申屠嵚和申屠崖都不是这申屠夫人所生。申屠崖又叫她二娘,想必前头还有个夫人,大概去得早了。这申屠昆倒是讨了不少妻妾。
晚间,申屠夫人安排千蔻在她隔壁的屋舍住下。千蔻夜来无事,在院子里透透气。此处虽只是一个侧院,却也颇为宽敞,且又布局有致,假石林立,流水映月,晚风徐徐,直教人心旷神怡。
千蔻走走看看,游晃到一簇假山旁,忽然听见假山后面两个丫头在说话,其中一个说:“那姑娘当真就住下了?”
另一个道:“还能有假?就住在夫人隔壁呢!”
千蔻听到个“夫人隔壁”,心里就留了神,暗想:难道是在说我?遂侧耳细听。
先前那个道:“夫人真有好脾气。”
“这个夫人偏有这等好脾气!”另一个又说,“这种女人,不拿巴掌抽她已经是客气了,怎的还教她住下来?咱们庄子如何住得这种女人?”
前一个忙道:“谨言!教人听了去不好。”
“我又没说错,咱庄子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庄,咱庄主更是响当当的人物,他生前风流,外面有人仰慕那是理所应当的。可有哪个像她这般没遮没拦地跑来,当着人面哭丧的?这教咱们多难堪?以后人家都要拿这事笑话咱们。”
前一个便道:“也是这个理。”
另一个就愈发理直气壮了,又说:“那女人也实在是没脸没皮,亏她还敢住下来!”
千蔻听了,恍然大悟,如何不又惊又气,直气得七窍生烟,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申屠臭昆一定是个喜好拈花惹草的,名声在外,如今这里人都当我是他……哎!怪不得白天那些来吃死人饭的拿那种眼神瞅我,怪不得那个申屠夫人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怪不得那申屠崖这般瞪我。我兀自奇怪了还奇怪呢,真是冥顽不灵!这里的人也是个个没分晓,人人撞傻蛋,尤其那个申屠夫人,生就聪明脸蛋,却长一副笨脑袋,害我做了冤大头,白白给个糟老头糟蹋了名声!
她越想越窝火,将脚一跺,走出院门,沿路踢花折枝,落下满径残花碎叶,可怜好好一道花径,被她折腾得七零八落。
她不知,朗木原是教她扮个出家人,她却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就进了庄。申屠昆是声名显赫的一庄之主,她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家,身旁又无亲属朋友,独自一个跪在灵前哭泣,灵主和哭灵人的关系已然惹人疑惑。若说是有恩情的,甚或是代人来的,怎的又一言不发,只顾坠泪?
偏偏这申屠昆生前是出了名的风流成性,其风流韵事不胜枚举,如今忽然来了这么个美貌姑娘在灵前默默坠泪,如何不教人误会?毕竟人们也不会想到她是因为哑了才不说话,有句俗语说得好: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以往在谷里时,千蔻只知吊丧便有主人家管饭,却不知今时不同往日,谷外比不得谷里,这吊丧的缘故须得撇清。
且说千蔻气鼓鼓地往外走,糟蹋了一条花径,走到正院,忽听一个声音道:“小姐请留步!”
这声音耳熟,千蔻扭头一看,竟是方不折。千蔻乍见了他,倒有些惊喜之意,随及想到他必也如别人一般把她当作那申屠臭昆的相好,又愤愤地拉下了脸。
方不折向千蔻作了一揖,道:“不料真是小姐,幸甚幸甚,可教阿好姑娘找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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