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怀等人的后续资金,让他没有钱护市。”一个新的操作计划在张坤的言语中展现,弄得虞辉祖很是看了张坤几眼,他不明白这是唯一的办法,还是张坤故意而为之,他知道。张坤之的父亲可就是因为胡雪岩之事而身死的,而胡雪岩垮台那就是因为盛宣怀。
看出了虞辉祖的疑惑,张坤说道:“含章先生。如果载泽做了内阁总理,那为了稳定经济,盛宣怀是不会眼看着股票崩盘而无动于衷的。只能是让帝党那些权贵草包打击载泽,以收权于中央的名义从内部严查户部和邮传部、大清银行的账目,这股市才会垮掉。”
“可载泽等人是亲美的,而帝党那般人却是亲德的,美国政府要是不发布不利消息呢?还有即便是我们花钱收买了美国官员。推出了什么对橡胶不利的政策,你就不怕美国那些银行借钱给盛宣怀稳定股市吗?即便是他在满清政府内收不到钱,他不是还有个铁厂吗?以此为抵押向任何一家银行贷款怕也是不难吧。”虞辉祖终于理智起来。指出张坤计划里的诸多漏洞,他想看听听张坤是怎么弥补这些地方。
“美国政府并不担心,先不说总统是谁,但是以罗斯福现在的民望来看。下一任总统一定和他有着密切的关系。载泽可以承诺美国人的,光绪和载沣同样可以。即便是大家都收买不了,法夸尔这边修到一半的铁路,也可以从半途就开始运营,我们可以请记者对那满载生胶的火车拍照,便是让法夸尔宣传铁路已经通了也未尝不可。美国的银行对盛宣怀的贷款也是可以阻截的,这种贷款对于银行来说除了有高昂的利息之外,并无其他任何的收益。特别是他们发现盛宣怀将要倒台,那就更不会借钱给他救急了。而最后。盛宣怀若是用铁厂的股票做抵押,含章先生,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刚好让盛宣怀陷入一场极大的官司呢?到时候法院判定铁厂的资产不得向外抵押的话,这最后一条路他可是要断了。”计划早就在张坤的脑海里想了不知道多久了,是以这些措施他一口气便说了出来,然后看着虞辉祖不说话。
“大清的衙门也可以像洋人的法院那样发布禁止令?”虞辉祖还是觉得事情很不好办,于是又问道。
“含章先生,我们可别忘了,这铁厂里面可是有洋人股份的,按照治外法权的惯例,这官司不是由满清的衙门审理,而是将在租界里的公廨里面审利,在那里,自然用的是洋人的法律了。一旦公廨发出禁止令,那么铁厂的股票和资产,盛宣怀是没有办法拿出来抵押的,甚至如果案情重大,他的其他财产也会被法院禁止。”张坤说道。
“其他的财产?”虞辉祖再问道,“你准备用什么借口把盛宣怀的其他财产也禁止?”
见虞辉祖终于问道这个问题,张坤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只能是告他侵吞股东及满清政府财产,从无到有把铁厂从公家的变成自己的。不过这案子真正查起来,前年在纽约股市投机的事情,就不知道盛宣怀会不会当庭说出来,一旦如此,那铁厂从纽约股市套出来的那几百万美元之事也会在审理之列。”
见张坤居然提到前年纽约股市套钱之事,虞辉祖立马站了起来,急道:“这么说来,那天字号岂不是会牵连其中?”
“含章先生别急,”张坤忙道:“天字号还有通化铁路早就在美国股市上市了,而且那铁厂在美国上市上的晚,更是重新注册一家经纪公司帮铁厂承销股票的。即便盛宣怀冒天下之大不韪把我们算计美国人的事情说出来,也不会牵扯到天字号这边。而且,照实际判断,他也不会把事情闹到那个地步,一旦这事情当庭说出来,盛宣怀就是卖国,他虽已经年老,但是家小可都在沪上啊。即便是满清把他名下的铁厂股份没收了,但考虑到纽约股市他确实是为国增利了,对他那最多也是革职查办而已。一旦引爆前年纽约股市之事,那他可就……”
张坤言语到此,虞辉祖已经完全明白了张坤的意思,要想股市崩盘,除了炒作一些不利消息,更重要的是干掉可能会护盘的盛宣怀,而要干掉盛宣怀,那就是把他昔年怎么空手套白狼把汉阳铁厂由公变私的事情抖露出来,给帝党提供打压载泽的炮弹。虞辉祖记得,当初可是张坤极力的赞成盛宣怀mbo收购汉阳铁厂股份的,操作也是他和谢韬甫联手做的。莫不是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在策划今天这事情了?
虞辉祖越想越觉得张坤心黑手辣,只看了这个文文弱弱的年轻人几眼,便让他出去了。他现在对这个代号为“七伤”的计划很是清楚了。七伤七伤。不就是复兴会宣传部出的那说部里的七伤拳吗,这拳谁都伤到了,只是好到了洋人和复兴会,还有张坤,如此,他家仇也算是得报了,那被判定侵吞朝廷财产的盛宣怀。便是不死也离死不远了吧。
从巴西到美国的路程并不算远,一周之后,虞辉祖几人便到了纽约。此时在美国坐镇的虞自勋和从欧洲过来的王季同都在码头上行迎接他们。众人在码头上略作寒暄之后。便驱车到了天字号的纽约总部,第五大道的某栋无比气派的办公楼。
虞辉祖早前是来过纽约的,但是那是在好几年了,此次再来。只见各处都是盖摩天大楼。他坐在马车里探出头望去很是感慨了一番,不过在短暂的休息之后,他初到纽约的欢喜被王季同和虞自勋的凝重代替了。
“含章兄,现在革命成功在望,我们很是担心竟成不会做华盛顿而成为拿破仑啊。”安静的书房里,看着不语的王季同和有些莫名的虞辉祖,虞自勋如此启动了话题。
“啊……”虞自勋的话很是让虞辉祖惊讶,他想不到被请到书房来是讨论这件事情的。“自勋,竟成…竟成不是那样的人吧?”
“不管竟成是怎么样的人。不管是不是竟成在领导复兴会,会长的权利都是要受到制约的。绝对的权利导致绝对的**。现在因为革命还没有成功,所有会员还有积极进取的精神,可一旦我们得了天下,没有制约的政府最终还是会变成和满清朝廷那样**的。”虞自勋显然已经从成纽约市立大学的法学院毕业了,洋人的那一套权利制衡术他已经很是了解。
虞辉祖看了一眼不说话的王季同,再看着虞自勋道:“自勋,现在竟成为了革命可是在国内的山沟沟里吃苦啊,我们不能在背后做这种事情,这,这一旦不好可就要自毁长城啊!”
看到虞辉祖完全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虞自勋正想开口间,王季同却是说话了,“含章兄,我们不是要篡权,我们只是觉得现在竟成的权利太大了,需要对他进行制衡。华盛顿之所以是华盛顿,那是因为有他成为华盛顿的外在环境,依靠人的品德和信义是不能作准的,我们现在是在革命,是为了一个国家的复兴,竟成即便是有再大的功劳他也得被一些东西给监督着,不然我们不是在救国,而是在乱国。”
王季同的话稍微让虞辉祖安了一些心,但他还感觉自己背上凉飕飕的,更觉得手脚发软,他只埋怨着虞自勋这个同乡,这样的事情干什么非得拉上他啊,他又不是复兴会的七大常委,他只是一个名义上执掌天字号的掌柜而已,他能有这个位置,也不过是会内的安排而已,除去会内安排的那个管理团队,他根本不能有效管理天字号的日常事务。
或许是知道虞辉祖所想,虞自勋道:“含章兄,你执掌着会里的实业,日后革命成功管的也会是商部,这个部门非同小可。只要你同意我们的观点,那制衡一事就好办了。”
见虞自勋很是热切的看着自己,虞辉祖垂下眼睛,而后再问道:“宪鬯那边怎么个意思?他若是同意此点,那我也同意。”
早知道虞辉祖会问钟观光,虞自勋笑道:“宪鬯虽然没有明确表示同意,但也没有表示反对。他的意思很明白,只要竟成做的是一心一意为国家好,那他要做任何事情我们都赞同,若是要竟成的行为会有损于这个国家,或者想着独断专横,那么宪鬯就会和我们一样反对。”
虞自勋毕竟还是太年轻了,他的话只让虞辉祖想到了手上的“七伤”计划,这其实就是一个损国损民的计划,但是从理智上来说,要想瘫痪满清的金融体系,断绝满清朝廷的钱脉,却唯有如此。想到此他笑道:“那你怎么去评判什么是有利于国家的,什么是不利于国家的?有心插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大家和竟成也处了这么多年,他做的哪一件事件不是为了革命?又有哪一件事情是能以常理度之?天生竟成,而革命有望!天生竟成,而中国有望!只要国家能复兴,百姓有饭吃,即便是竟成当了皇帝又如何?我不相信竟成会比光绪昏庸,也不想相信他会搞满人那一套**,这天下终究是要君主立宪的。你们啊……,今天的事情我就当不知道,你们好之为之吧!”
虞辉祖说完这段话便出去了,看到他如此虞自勋一时手足无措,而王季同却是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我担心就是含章兄这种对竟成的无比信赖,若是大家都是这帮盲目相信竟成,那国家一定会乱,因为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永远是对的,竟成也不能。”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