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熟悉的馨香,朝他的鼻尖,袭来的那一刻,宫夙夜好不容易才稳住自己心中的神智,而他这番动作,惹得一旁的君胤又是一阵不满的冷哼。
玉阶之上的几人,没有内力的着实在少数,宫夙夜的这番话,虽然看似是附耳对君卿一个人所说,但实际上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全都一字不落的听个正着。
玉阶之上,轩辕恒眸色复杂的睨视了宫夙夜那处一眼,而凌墨尘倒是爽快,直接“哈哈”地就大笑出了声。
慕容叶凌袖中的双手微微攥紧,天成的瞳眸则是眸色不明的微闪了闪。
墨无痕轻搁下手里的杯盏,并未开口说话,而南疆那边的人则是满脸的不忿。
北辰玄逸的面色,在之前的微顿之后,听了这话仿若毫无反应,只除了那布满裂痕的杯盏,仍旧被他紧握在手里……
君卿在前世好歹也在一群男人堆里,混出了模样,对于这种荤话,她自然而然的有抵抗力,她的诧异虽是一瞬,但很快的却被众人的神色,看得一脸的莫名。
看着一旁的小喵,难得如此茫然无措的神色,很大程度上,取悦了宫夙夜的心,他偏转过头,在君卿的眸光,恰好看不到的角度,得意的勾了勾唇。
当即他便决定对于之前那张粉嫩小嘴口中所说的将逸王之恩,铭记在心,全都当成放屁。
这时,大殿之上,不知是谁轻咳了一声,总算是拉回了众人快要跑偏的神智。
宴王阴鹜的眸光,略有所思的投身在那几人身上,不自觉地与南疆那边的人交换了个眼神,孰料,却被端坐在上首的那女人撞个正着。
北辰宴的面上一臊,竟有些不知所措的移开了目光,而当他再回神之时,这大殿之上,已然多了几抹身姿婀娜的身影。
端坐在玉阶下面的礼部尚书,眸光不明的在北辰墨与他家女儿楚依依的身上来回打量,多次的试探之后,竟也意外的与端坐在最角落的悦王所撞上。
他的身形微微一怔,不自觉地就想起了昨晚在万花楼……
他老眼一眯,悄然收回目光之时,不曾想刚好错过了那处所发生的情境。
“姐姐,你看着那人都在想些什么?王爷就坐在这里,你怎么不悉心伺候?”那女子说话的声音,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娇嗔,而与她隔了一人的悦王妃,却只是凉凉的瞥了她一眼。
陈侧妃嘟了嘟嘴,有些无趣的噤了声,须臾之后,像她这种妖精,倒是很快的就重新与一旁的悦王调笑起来。
对于见惯了这种场景的悦王妃,一双眸子,显得不温不火,她这时好奇的看向了大殿之中,果然,一眼,就看到了与她预想中几乎完全重合的身影。
“按照叶凌公主昨日最后所说,声称是要换个比法,就是不知叶凌公主心中打定的主意是要作何?”一袭紫衫的楚依依,率先开口,哪怕昨日在宫门前被北辰墨说了那样的狠话,今日一见,这女人倒也还是一只傲娇孔雀。
欧阳紫月轻眨着双眸,眸光一瞬不错的凝视向她,遮掩在轻纱之下的绝色面容,掩嘴轻声笑笑,仅仅是这么个平常的动作,发生在她的身上,就偏生有一种别样的魅惑。
“本宫心里的主意,再如何,也不过是为了咱们这场博弈润润色罢了。岂能随意与天成公主,率先想出这个主意的人,抢功?”
天成这时的不语,仿佛是无视了慕容叶凌话里或多或少的奉承,这让慕容叶凌攥在袖袍底下的手,握得更紧,纤细的手腕儿,竟无端的渗出了一丝汗意。
“既然赤燕公主,已经想到了比法,那就不妨开口直说。太早就吊足人胃口,恐怕……”君卿的话,还没有说完,慕容叶凌就率先一步的挑眉笑笑。
“琴棋书画,乃是闺阁女子皆会的几种,天成公主所处的前两局,虽然结果算不上太好,但毕竟这过程也不会太为难。”
“而我叶凌,前来天曜,终究不过是客。咱们几人除了下棋以外,其余三样皆有比试。而今日,恰好就是天曜皇朝有名的逐鹿天下的文试,咱们倒不妨再来一把,以棋会友!就由我等,亲手解开前人留下的残局。”
对于叶凌的提议,在座的人,都没有太大意见,毕竟比起之前天成的种种出其不意的刁难,这样一来,的确算得上是中规中矩。
好歹在座的文人雅士居多,对于以棋会友这种事,就连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儿,心中都不由得升起了几分兴趣。
黑白二色的棋子,很快就被人布置在了殿中,玉阶之上,除了慕容叶宇的笑意不明,其余人的神色,倒勉强算得上正常。
“这第一场棋的布局,不如就先由我叶凌开始,就规定一炷香的时间,咱们这几人之中,只要谁解的棋局多,谁就算赢!”慕容叶凌若水的瞳眸微顿了顿,巧笑着开口,“不知你们各位,意下如何?”
“自是没问题。”对于慕容叶凌的话,楚依依想也不想的接口。
她今日的面色,虽然说不上相较于昨日有多大的变化,但若是细看,仍旧被君卿窥探出,眉宇之间,所暗藏的那抹黯淡。
香烛已点燃,在这个时候,容不得君卿对此再有所思考。
她不动声色的凝眸,开始认真地观察起了棋局。而对于君卿这副慎重对待的神色,则是换来一旁天成的不屑冷嗤。
果然,天成这种女人,哪怕再怎么会装,会演,也终究改变不了,头脑尚未发育完全的本质。
对于她自己动手布下的前人的残局,慕容叶凌解棋的动作很快,而底下的大臣,虽然看不到棋盘上到底是个怎样的风貌,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对于慕容叶凌的夸赞。
“不愧是燕帝亲自教导出来的公主!这满身的才情着实让人惊叹!又是跳舞,又是下棋!啧啧,真是当仁不让的才女!”
“呵,楚大人,若照你这样说这就算才女,那我天曜帝京岂不是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就算不说那些风花雪月,吟歌颂舞之事。嘿嘿,楚大人,那某些销魂之事,应该是比眼前这场景,更让人噬骨锥心。”
杨统领的话,无一不透着讥讽,楚大人当即气怒的一指,低声喝道:“你……”
“你是在指本统领?”杨统领对于眼前这礼部尚书恼火的样子,眉峰一挑,别有深意低声附耳道:“我京都府尹的令牌,就在本统领这里,就是不知楚大人有没有那个胆子,敢从我手里……”
杨统领的话,并未说尽,但就这半真半假的样子,足以恐吓到眼前这种几近于跳梁小丑的角色。
天曜帝京的左相府一倒,宴王是有多迫不及待才能看上这种角色,这般拙劣的手段,要不是上面那人的吩咐,他都闲眼疼的,懒得配合演出。
不过……思索之中,杨统领深深拧眉,突然之间,竟发现了一个怪异之处,若说这夙太后真和宴王沆瀣一气,那为何左相府的事情,那高座之上的女人,偏偏处理得那么果断?
倏然陡现的漏洞,竟没来由的让杨统领感到阵阵不安,这宴王,或是夙太后,他们到底都还藏了什么后手?
就在杨统领思虑之间,大殿之上的那几抹倩影,已经悠然一转,对于琴棋书画这种事情,除了君卿以外,她们无不是自幼接受教导,就算不是手到擒来,也是在这一场短暂的对弈之中,有了敏锐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