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那悠长的嗓音喊唱出一道道指令,众人站在各自的位置上,开始跪下、哭灵。一时间,殿内殿外白汪汪一片,哭声震天。
徐初盈很有些不习惯这种场面,暗自庆幸幸亏甘草也给她准备了染了姜汁的帕子,不然可真要尴尬了。
掏出帕子往眼睛上拭了拭,眨眨眼,觉得好像没多大感觉,徐初盈便又往眼睛上用力的拭了几下,“轰”的一下,辛辣滋味骤然涌起,眼睛一阵刺痛,眼泪不受控制的哗哗而出。
徐初盈不禁暗暗叫苦,知道自己没有经验,弄得有点儿多了!之前其实并非没有感觉,她应该再等一等的,现在好了,过了……
忙又不动声色换了干净帕子拭泪,低头随着众人哭灵。
对一个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的人,而且还是自己男人的死对头,哭得出来就怪了,徐初盈做不到像其他的诰命夫人那样哀哀欲绝,只得垂着头做饮泣状,不叫人看到神情。
大约哭了两刻多钟,随着司仪太监一声“停——”众人慢慢止了哭声,三叩首,挨个烧了纸钱,慢慢的便退了出去。
回到驿馆,徐初盈觉得累得不行,连话也不想说,甘草、半夏打了热水伺候她洗了脸,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这才好受了些。
用过晚饭,在院子里站了片刻消食,眼见暮色变深,便回屋沐浴睡了。
总的来说,今天虽然有些紧张,受了周太后几句不酸不凉的话,其他的还算顺利。
就是不知道,这样的好运气,能持续到几时!
望着陌生的素色帐顶,徐初盈的神思一下子飞的很远很远,白日里强行压下的思念之情如潮水般涌出,手轻轻抚在胸口处,凉凉的,凉意慢慢攀升、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她有种被吞没的感觉。
咬咬唇,心里恨恨的想,那个混蛋,他如果敢在燕城招惹别的女人,等她回去了一定跟他没完!在这破地方跟人玩心眼儿,实在是最无趣的事!
在心里将燕王埋怨了一阵,似乎心情稍稍的平复了不少,然后,就更加想他了!
从次日开始,一直到出殡,徐初盈与其他诰命夫人一样,每天一早一晚两趟进出皇宫哭灵。
这实在是一件既枯燥又累人的事。
且渐渐的,徐初盈就遇到了许多小状况,今儿这个不小心推了她一把,明儿那个不小心又碰了她一下,要么就是裙角被人不小心踩了差点儿摔跤!
至于各种别有意味的目光、以及不高不低恰好让她能够听见的风言风语就更不用提了。
饶是徐初盈养气功夫再好,故作不知没有与她们任何人起什么冲突争执,心里头依然憋屈得不得了。
终于到了送葬这日,长长的送葬队伍自北门出,在金陵至地宫所在的景山一路上车马不绝,白幡成云,漫天都是香火的味道。
这一路来回,又折腾了三天。
送葬回金陵之后,各地前来奔丧的藩王、外官陆陆续续的便开始打道回府了,金陵城中基本上也恢复了正常的生活次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