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只能是想想。形势比人强,为了这二百两银子,就算是高利贷,到最后他也不得不签了,更何况乔其善这借款每月只有一分利,而且他有那县里的知味居做保底,想着这二百两银子不过一年就能还上,便脸色黑地将两个契书,共六份都一一具名签署。
胖修儿也签上自己的名字,完事后,他还嘱咐潘老头,“不要想着抵赖。我这份要拿给我祖父过目,他老人家会记得此事!”他晃晃那份有关潘家应承潘彩儿婚姻自由的契书。
潘彩儿送了两人出门。
“老头子,这白纸黑字的,日后咱们岂不是不能反悔了?”潘老太总觉得潘老头不应该答应潘彩儿的要求,更加不应该落纸为凭。大不了借些高利贷,多跟那潘复生家要些聘礼,又或者,将家里没定亲的丫头找个富贵人家多要些彩礼。
“怕什么,乔其善总比那些凶神恶煞的高利贷好打,他一个无根无凭的外乡人,纵我们拖欠了几个月,他又能怎样?去县里告官?别忘了,老大家的兄弟这次没借给咱们钱,若是将来有了其他事,他难道还能袖手旁观?”
“那彩丫头的事儿呢,她竟然想自己找婆家,真不害臊!我可不会答应!”
“所以,”潘老头吧嗒着眼袋,吐出口烟雾来,“就要让那另一份契书,变成废纸!”
就在潘老头想着算计潘彩儿之时,潘彩儿也在等着这一连环计中的最后一环。要想彻底摆脱潘家给自己的束缚,就要一一斩断他们所有的凭恃,并且,让他们反过来还要依靠她。
潘家人赖以生存的,几亩田地,一间布店;身后站着的,丘氏家的丘县丞丘泽栋,潘翠儿的夫家刁大户,现在,还多了一个县里那不知名的山寨药膳馆。
她要一个个来。
潘彩儿盘腿坐在自己屋里简陋的架子床上,手里不停歇地缝制着一只半人高的潘达熊猫抱偶。侧耳倾听到外间隐隐约约的叫门声,夹杂着厉声的呼喝声,她嘴边缓缓笑开,给潘家准备的另一道菜,这就要上来了!
高利贷那里潘明亮借的一百五十两,现在连本带利变成了一百六十两。这边潘老头刚把凑好的四百两给县里送去,得到丘县丞的准信,说不日即可放潘明亮归家。潘老头夫妇并潘家三房正松了口气,谁想到这焦虑难安的日子才过去一天,一群凶神恶煞的讨债鬼又登上了潘家大门!
潘老头得知原来潘明亮当时还借了一百五十两的高利贷,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为了将这个儿子从大牢里捞出来,他几乎倾尽家财,还四处借债,好容易将这个窟窿堵上了,怎曾想这孽子竟然还敢去借那害得多少人倾家荡产的高利贷!
这些放贷的人吵吵嚷嚷,左邻右舍都吓得闭门不出。潘家人也都躲在各自的房间里。
这其中,丘氏的心里是既惊且怒。原本为着两个未出嫁的女儿,她一直忍耐着潘家这些人。老三两口子的自私算计,老二家的窝窝囊囊,全家人男男女女不少,凑在一起却赚不出个亮堂的前程来。她自己的嫁妆,好在能攒下些钱财,等把两个女儿的婚事操持完,她就打算撺掇着两老分家。可照这样子,哪里还有什么东西可分的?!哪里还能拿出钱来给两个女儿备嫁妆?老太太想拉着他们给老三陪葬,可要看她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