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生子【2】

    欧阳桃子靠在房门上轻吁一口气，她竟然对一向疼爱自己的春姨撒了谎。但这时的她根本没有半点食欲，如果不说自己已经吃过晚饭，春姨一定会强迫她用餐。欧阳桃子抬头望了一眼壁上的小熊维尼挂钟，一室漆黑中，挂钟内发出萤光的长针与短针，指着晚间十点半。她知道这时间，母亲早已经上床睡着了。

    “小姐，你真的吃过饭了吗？”吴春英不死心地，追到欧阳桃子门前，隔着薄薄的木板门问。

    “我真的吃过了。我好累，春姨，我想休息了。”她轻声回答。

    吴春英站在门前犹豫片刻，才讪然走开。她本有一肚子的疑惑要发问，因为小姐从来不曾如此夜归过。

    过了片刻，门外不再有声响，欧阳桃子才慢慢走到床前，拧开床头的小灯，一室晕黄为室内带来了温暖。

    她拿出藏在皮包里的报纸搁在小几上，然后坐在自己睡了十多年的木板床边，就这样陷入一段长时间的沉思。

    今天早上，她已经跟公司递了辞呈。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欧阳桃子不想去深究原因。她只告诉自己：非这么做不可。

    她伸手拿起桌上的报纸，打开征人版，发现欧阳集团集团旗下的欧阳银行，仍然在征求人事资料处理员一职。三天前她在母亲带来的报纸上，已经发现这一个职务空缺，她曾经犹豫着、迟疑着……终究承受不住内心一股冲动的驱使，就算人事资料处理员这样一个微薄的职位，根本无法接近欧阳集团集团的总裁，但她仍然想待在爷爷──

    她在这世上另一名亲人身边，最近的距离。

    ※※※

    郑亚东走进加护病房时，一眼就看到躺在病□□枯朽的老人。老人与平时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他慢慢走近病床，直到老人发现他的接近。

    “曜南？”欧阳德睁开眼睛，同时皱起眉头，他不再光滑的额头在十年前已布满皱纹。

    “祖父。”郑亚东恭敬地呼唤老人，虽然他知道，老人并不喜欢这个称谓。

    果然，欧阳德再次皱起眉头，威严地问：“你……你来了，公司的事处理得如何？”

    “欧阳集团金的小股东已经得到安抚，不会再有进一步动作。”他沉稳地回答。

    这次老人会突然心脏病发，就因为小股东在股东会上闹事。

    老人缓下脸色，听到这个答案，似乎让他安心不少。“很好，你办事一向让我放心。”老人道，但数秒钟后，他暂时和缓下来的目光，再一次灼然望向他精明干练的外孙。“阿南，另外有一件事，我要求你亲自去办，并且我要你对我保证，接下来我对你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许对外界透露。”

    “我明白，祖父。”

    老人再次皱起眉头。也许精明如老人，也未察觉，他的表情透露了他内心的观感。

    但无论老人心底想些什么，对郑亚东而言并不重要。

    “我要你……”可能因为虚弱或其他原因，老人顿了一顿。“我要你亲自替我做一件事。”

    “您尽管吩咐，我一定尽我的能力办到。”

    “我要你──我要你，替我找回我的亲孙女。”

    老人强调着“亲孙女”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