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四天王

在突然飞出的人身上。

    月光如银。来人散长髯，身披铠甲，胸口虎头护心镜，腰间盘龙带，脚下青云靴，手持一把长柄大刀，俨然是个将军模样，威风凛凛。武士见了将军退居后位，将军看一眼蜘蛛，又看了看正和火骷髅角力的蝎子，大跨一步，手握柄端，刀口伸出两丈远，直击骷髅。刀尖插入骷髅身体，刀柄一转，骷髅立即散了架，蝎子从苦战中挣脱。

    战局瞬间逆转，我去看大爷，他也开始担心。宋感灵的影子重新凝聚，面对将军、武士和蝎子，不等大爷命令，他径直向将军走。将军大刀一挥，一个横扫千军把宋感灵打散，还没等他复原，反手又是一刀，宋感灵的影子更加涣散。如此下去宋感灵就永远凝聚不了人形，貌似也无法施展那致命一击，看来只有等将军砍累了才能下手，不知道宋感灵的这个术能撑多久。

    我问三爷镜花水月能持续多久，三爷说最久的一次维持了三天。这我就放心了，即便这鬼将军再厉害，不停挥动如此重的大刀，一两个小时也是极限了，到时候一口气解决它们应该不是问题。然而，和我作对似的，如意算盘始终不如我打的那样，鬼将军也看出了镜花水月的缺陷，宋感灵不凝聚成人形无法动最后一击。于是，他砍完一刀之后，向前跳一步，双手握刀柄，身体为轴，刀尖为边，脚尖点地陀螺一样开始疯狂旋转。刀风强劲，隔了三丈远刮的我们睁不开眼睛，劲风刮了五六分钟，有增无减。突然，一道裂冰声，在呼啸的狂风中明晰可辨，听得人心惊，紧接着一声巨响，如玻璃炸裂，宋感灵随着狂风被甩出。

    风停后，宋感灵躺在远处一动不动，我问这个术被破解之后会怎样。

    “从来没有被破解过。”大爷回答。

    “是我大意了，”大爷说，“不该带你们来，我对不起张家，更对不起李家。”

    现在的局势很明显，三对三，对面有将军、武士和蝎子，我们这边是大爷、二爷和我。

    “张家少爷，我和老三拖着，你原路退回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大爷说。

    “拖得住么？”我怀疑的问。

    “只能一试了。”

    三爷身体虚弱，从怀里掏出两张火符，说是最后两张。这两张符一看就和别的不同，纸张金橙，笔迹鲜红，是两张绝命火符，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现世，一旦出现即是破釜沉舟之举。

    我看了一眼挂在树上的付生，且不说我们兄弟间的情义，就是靠人殿后抱头鼠窜也不是我的作风。我夺过三爷手里的一张绝命符，紧贴在胸口说，“我收了那个拿刀的，失控之前引爆火符，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我话说完，大爷和三爷先是震惊，继而钦佩，“小爷，佩服。”

    鬼眼就是能看穿障眼法的眼睛，是张家的祖传秘术，但不是每个张家的后人都能练，这需要天赋。每个小孩子或多或少都有看见鬼魔的能力，这种能力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衰减，一般过了十岁就会彻底消失，也有特例，比如说我。初二那年我因为给一个挎篮子的老太太让路，引起了爷爷和老爸的注意。那老太太是只鬼，即使是阴阳师，在人间也不可能看见鬼，它们受人间阳气的削弱，变得若有似无，一般不会对人构成威胁。

    双眼异常的我，在得知阴阳师的事情后开始训练鬼眼。训练的方法很简单，就是鬼上身。然而这里还存在着至关重要的一点，鬼上身之后，是你控制鬼，还是鬼控制你，被鬼控制的，也练不成鬼眼。这点与人的体质有关，也是天赋。第一只附我身上的鬼是曹家庄的曹三爷。曹家是大家，一家十七口全死于****，因为戾气太重，怨魂不散，难以坠入冥界。太爷爷担心它们会屠害生灵，开生门让它们进了仙界。我们与它们谈不上交情，但爷爷和曹三爷关系很好，所以为了我的安全，第一次附身爷爷找来了曹三爷。

    被鬼上身的感觉很奇怪，失重，重，燥热却打寒颤，胸闷却呼吸清新，各种感觉同时涌来，像是卷入漩涡的皮球，突然冲出水面的一刹那，感觉像重获了新生。曹三爷只进了我身体不到一炷香就退了出来，说是感觉像是被荆棘束缚。爷爷笑着知道我成了。于是我进仙界，从力量小的鬼开始，不停的招它们上身，控制他们的力量，反复练习强化鬼眼。这个过程并不容易，因为会有失控，遇到能力特别强大的鬼，并不是我控制它，而是它占据了我的身体和意识，这时我会变得非常危险，试想一个人即是凶手又是判官该有多可怕。

    话说眼前，招武士上身我没有把握能控制它，更何况是鬼将军。但我强招将军上身，将军鬼魂与我的魂魄交织，此时引爆绝命符，我身死魂坠冥界，可以把鬼将军拖入冥界，不过从仙界坠入冥界估计会摔个三魂无影。

    “看准时机。”我嘱咐三爷。

    将军那边先出手，武士扬起巨锏向我们狂奔而来。我们躲开，大爷和三爷退向一边，我径直冲向将军。谁知武士动作比我快，半道上追上我，锏一抬，顺势往下劈。这一击打的仓促，我轻松躲开，但武士挡道，很难再向将军前进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