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切都在晃,晃得他头晕。
靳斯翰抬头时,楚峻北看见他红红的眼里的泪水流了出来。
“大哥,南心呢?”
靳斯翰站起来的时候,伸手撑着墙,显得吃力,他指了指自己对面那间病房,“从抢救室出来,进了那里,你去抱抱她,让她......不要牵挂你......安心的走。”
楚峻北在凝重消毒水味道的走道间踟蹰一阵。
什么叫不要牵挂他?什么叫安心的走?
这些骗子!
为了证明那是一个骗局,他拧开那门的锁。
里面的护士医生在说什么他都没有听清。
只见着南心阖着眼睛,脸上还有擦伤的地方已经不出血了,没有唇色,他摸到她手指的时候,冰凉的。
大哥说,让他抱抱她,他便伸臂抱了抱她,然后把她抱了起来,悲怆之声哽咽而出,“南南,我们回去。”
霎时间,病房里乱作一团。
靳斯翰冲进病房的时候,看见三个护士都被踢到了*角边。
不用说,一定是魔怔了的楚峻北干的!
瞧瞧他的样子,已经癫了一般!
医生也不敢上前,只能一个劲的劝,“楚先生!你冷静点!”
楚峻北眸子里腥 红一片,抱着四肢头颅都耷落的南心硬是要冲出病房,把她抱回家。
“大哥,你叫人过来,把这些混蛋全部控制住,我要带南心回家去。”
“峻北!”靳斯翰上前不得,他双手挡着楚峻北的去路,眼里噙着的水光,晃晃悠悠快要滚落,“你把南心放下,别让她连死了也不得安宁,好不好!”
楚峻北摇头,摇头,喘气的时候,他想吼都吼不出来,“不要开玩笑了,不要跟我开玩笑了,我受不了的。”
受不了的。
如果南心没有了,叫他怎么办?
“别跟开这种玩笑,我开不起的。”
楚峻北觉得自己是濒死的骆驼,再也不能往他身上压一根稻草!
好好的一个人,早上还好好的,昨天晚上,他还抱着她。
她还搂着他的脖子,声音软软的,跟初春里的风一样,“峻北,我就喜欢你这样抱着我的感觉,真是踏实得很。”
“峻北,今年冬天我们不在北方过年了吧,我们去南方过年,那里过年暖和。”
“峻北,春节的时候,我带你去我们g城最热闹的市场,有很多小吃。”
“峻北,你以前唱过歌吗?唱首情歌给我听,改天我们去ktv里点一首对唱,唱什么呢?”
那些话一遍遍在耳边回响,他觉得余音尚存。
可是这人怎么会冷得没有温度。
他开不起这样的玩笑......
靳斯翰让医生去叫医院里所有的保安过来。
不一阵进了十几个体形彪壮的保安,楚峻北不肯放手,他也觉得自己疯了,南心冷得没了呼吸,他却不肯放手。
他想把她带回去,他可以把她暖热......
楚峻北被制住的时候,护士给他注射了镇定剂,大剂量的镇定剂。
南心的尸体在他倒下去的时候,被人抢走,他恨不得追过去,杀了这些从他手里抢走南心的人,可是却无力抗争。
闭上眼睛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哭了。
他失去了自己这辈子遇到的最爱的女人......
彻底的失去了她......
.....................................................
靳斯翰去看顾展唯的时候,他穿着黑色的素衣,臂上一朵白色的小绢花。
站在顾展唯的病*前,靳斯翰拿出报纸,声色淡淡却溢着悲伤的开始念报纸。
4月3日下午两点,一辆红色的名贵跑车冲下至仁路段高架桥,车毁人亡。
死者并非新手上路。
经法医鉴定,死者没有酒驾,身体里也无毒品物质,当时道路状况良好。
根据现场情况推论,死者是在突然间加大油门,用力冲下高架防护桥段的护栏。
疑似自杀兴交通事故。
靳斯翰合拢报纸,看向顾展唯。
顾展唯死死盯着靳斯翰的装束,他肩上的小白花。
脑子里遍遍回放靳斯翰所念报纸的内容。
“大哥!”
“别叫我大哥,你早就没了这个资格!”靳斯翰立在顾展唯的*前,眼里是怨毒而冰冷的光。“你知道死者是谁吗?”
顾展唯惊恐惶怕,他多日来都觉得还算平静,南心只要在,他耗尽一生,也要重新得到她。
一定要!
可这时候他发现自己错了,什么都超出了他的谋算范围。
一切都不对了。
“不要!大哥!不要跟我说!”
靳斯翰却声音锵锵,字字咄咄,“是南心!是靳南心!是我靳斯翰的妹妹!同父异母的妹妹!是追在你身边爱了你八年的李沁儿!”
靳斯翰声色俱厉,犹如震吼,是怒不可遏的震吼!
顾展唯想要撑起来,手臂好像失了力,眸里的绝望缓缓溢出来,“大哥!不是真的!”
“她曾经告诉我,不论将来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让你死,要让你好好活着。”
靳斯翰笑了笑,苦涩又冷戾,“我到现在才从峻北的嘴里知道你对南心做的那些事!
顾展唯 !你逼死了她,毁了她,让她把这个世界上所以在乎她的人都遗弃,丢下,你满意了吗?”
顾展唯想要翻身下*,他却心口疼痛不支,跌到*下。
那一跌,仿佛跌进了万丈深渊,深渊里毒蛇群,一口口咬过来。
靳斯翰咬牙握拳,“不要跟我说你心痛,你的心能有南心痛吗?
她是自杀的,她有儿子都活不下去。你哪怕骗一骗她,跟她说你没对她做那种*不如的事,她也能活下去。
你逼着她去死!
逼着那样像一束阳光一样的女孩儿去死!
顾展唯,你的心狠成这样,我当年怎么没有看出来?
她哪点对不住你?”
“大哥,南心的死是假的!”顾展唯伏在地上,活像被推上了真正的绞刑架。
“这不可能是真的!南心只是说说的,她曾经跟我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对,她连赖活着都赖不下去了。你说怎么办?”靳斯翰弯下腰,伸手扣住顾展唯的肩,狠狠的往上拽,让对方的脸面向他。
靳斯翰本就生得美,带着一股子仙气,任谁都觉得这男人好接近,可他眸底阴冷之时,却同样可以让人心生惧意!
顾展唯抬眼看着靳斯翰,看着对方眼中雾气成水,咬牙时的脸,是一种隐忍着要杀了他的怒意。
“大哥!你动手吧。”了无生趣。
顾展唯只能想到这四个字,南心没有了,他也不知道明天还能做什么。
好象突然间没了生的意义,活着做什么呢?
一辈子都在没有她的世界里,再也寻找不到任何东西。
不如,跟她一起去吧。
靳斯翰摇了摇头,“她曾经无意间说叫我不要对付你,让你活下去。
起初我以为是她爱你。
现在我才知道,她不要你死是对的。
你时时刻刻想着,你是怎么害死她的。
你记着,她当时开着楚峻北送给她的那辆车,超速冲下高架桥,全身骨头都摔断了,内脏碎了,嘴里吐出来的血,都是泡子。
你记着,她死之前都是叫着楚峻北的名字,闯闯的名字,她哥哥的名字。
从未提过你。
你记着,她要你活着,活着去想想她死之前所承受的那些你带给她的痛苦。
她给了你那么多美好的回忆。
而你带给她的回忆是什么?
是死前无边无际的痛苦.......
你就这么活着,永远都活着......
死太便宜你了。”
靳斯翰站起来,丢下了叠照片。
车辆事故现场的,南心送进医院抢救的,抢救时吐出血泡时的惨相。
抢救无效时面色苍白的沉静。
每一张,都是捅给顾展唯的刀子。
刀子扎不到要害,却疼得人筋骨断裂一般。
不要人命,却胜要人命。
****
【【六千字完毕,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