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讨人喜爱,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哥哥们的保护,父王的纵容,让摩珂自然而然的养成了骄纵跋扈的性格。不过对于世上最幸福的人来说,骄纵跋扈是上天赐予她的特权。
这一切本是非常温馨完满的。
有一天,一个特别的男人来到了这里。这个男人白衣黑发,相貌阴柔,身材纤弱,在任何人看来,都不会对他太重视。他站在大祭坛上演说人间乃地狱而如今神佛已降临,世人唯有信奉方可脱离苦海的说辞,人们把他抓起来绑在铁柱上焚烧,火把点燃,却天降甘霖,熄灭了大火。那时巨澜已经干旱了三年,可想而知这场大雨是多么的及时。男人于是被巨澜王迎入王宫,拜为国师。
这个男人就是申屠宇。
“……每一个君主都有吞并邻域,统领天下的野心,父王自然也不例外。在申屠宇的蛊惑下,父王也真的认为巨澜有那样的能力,可以在短短数十年内,进军中原……药人的要求是很高的。父王已经入了魔,开始从王族子孙中挑选精锐供申屠宇做研制。十五岁那年,我主动请缨做申屠宇的药人,唯一的要求便是让多闻天和摩珂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下去。我进入了国师府,忍受着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训练方法,五年后,同一批药人纷纷成年,进入最后一个阶段。便是所谓的百里挑一……”
“所有的药人都被圈禁在王子府中,为了活下去,重新见到母妃和弟弟妹妹,我不得不杀光所有的对手。虽然他们也是我的兄弟,然而当时我已经被五年的训练变成了杀人魔。杀到最后,我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初衷。所以,当多闻天站在我对面的时候,我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
说道这里,梵天的眼皮轻微的颤抖。注意到他呼吸不顺,赵永昼以为他情绪太激动,便伸出手按住梵天的手掌。
“多闻天显然也未曾认出我,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多闻天在我进入‘王子府’的第二年便被送进了另一座‘王子府’。申屠宇告诉他,只有当他活下去才能见到哥哥。我们兄弟二人以彼此为信仰互相残杀着,世上没有比这更残忍的事。母妃无法忍受这种折磨,她想阻止我们,然而我们谁也听不进去。最后她冲出来挡在我们之间,我和多闻天的手同时穿透了她的身体。”
“‘你们是兄弟啊。’母妃当时是这样说的……我首先清醒了过来。要知道那时候我作为药人已经逐渐被申屠宇控制了心智,要反抗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母妃的血溅在我脸上,我完全清醒了。我逃离了王子府,逃离了巨澜,趟在大海里漂流了好几天,最后流落到三清县,被空余方丈所救。我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于是发誓从此绝不动手杀人。也是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多闻天和摩珂……”
太阳铺在海平面上,已经到了傍晚。
后面的事赵永昼大概完全知道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梵天用平淡的口吻叙述着,仿佛那些事都是上辈子的事。只有真正经历过那一切,才会深有体会。他总算明白了师兄的过去,然而现在,什么事都不重要了。
“一切都过去了,师兄。”赵永昼用封不染的话来劝梵天,也同样劝着自己。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这样一来,好像心中的郁结全部都消散了。
过去已成过去,而活着的人还要继续走下去。
“今后有什么打算么?”赵永昼笑着问,梵天的侧脸在夕阳的余晖下模糊而温柔:“或者你先跟我回京城。不是说,空余方丈在护国寺么?我们可以去看看他。也可以逛逛京城,京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梵天没有回答。赵永昼仍在自顾自的安排,“嗯,然后我们可以回三清县看看,去找翠玉,找子清他们……”
太阳慢慢的沉下水,光晕将整片海域染成橘红。
那场景十分壮丽,却隐约有着一股巨大的悲壮感。
赵永昼觉得莫名其妙的哀伤,明明一切已经过去了不是吗?人应该学会去遗忘,遗忘沉甸甸的过去,才会有更远的未来。
看着梵天沉静的侧脸,突然有些心慌。他凑到他身前,手捉住梵天的手腕轻轻摇晃,“师兄。”
梵天抬起头,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念白,你先回去吧。”
“你不跟我一起吗?”
“……我想看看日落。明天一早就要启程不是吗?我想最后再看一眼这里。”梵天轻声说道。
赵永昼原本想说那我陪你,不过不远处那个叫刘礼的将官似乎已经等了很久,还很焦急的样子。他站起身,“师兄,我先过去,等下回来。”
梵天轻轻抬手摸了一下赵永昼的衣角。然而赵永昼很快跑远了,那将官对他说了些什么,赵永昼回头看了看梵天,“师兄,我先去处理一点事情。”
梵天张了张嘴,最后仍只是微笑着目送青年远离。
他想起自己劝摩珂的话:“有些人身处地狱,就会想要把其他人拉下来,却没想过这样地狱里也只是多了一个受折磨的人而已,自己也无法得到救赎。我和多闻天是早已在地狱里匍匐了多年,光明对我们来说是莫大的诱惑,不管怎么样,挣扎着,挣扎着,总想从这个地狱逃出去。即使逃不出,只要前方悬挂着微末星光,也会架着刀引颈前行,假若能死在这星光面前,那已是莫大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