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些磋砣的问她:“你明知如意非我亲子,又何必非要杀了他。”
“世人只知如意乃戚夫人之子,只知高祖喜爱幼子,只知高祖欲废长立幼。”她扫了我一眼又道:“你当本宫不知,高祖欲立如意,不过是想你日后有个依靠。可哀家为了如今的皇上,已经亲手了结了淮阴侯,又怎么会放任他人在榻边酣睡!?”
我本已是看得通透,可她提起韩信,心中仍是郁结难舒,忍不住吼道:“老哥之事,就是你一己私欲,说得那样道貌岸然,便是污了世人的耳朵。”
多年的察言观色,早养得她一副看似得好脾气,只轻“哼”了一声道:“哀家‘一己私欲’?难道这么多年你所行之事就不是一己私欲,在旁人眼里,只怕你比哀家更下作。”
她的话让我哑然,其实我也未干过什么正大光明之事,与她无非是五十步笑百步。
“今日哀家让你死个明白,你想知道的哀家一桩桩一件件告诉你。”她扫了我一眼又道:“哀家恨你,是因为你辜负了哀家两个最为钦佩男人之爱,昔年哀家在楚国为人质时,项羽颇为厚待,有几次相谈,也皆是为你,他曾对我说,天下之事并无定数,倘若天下有变,望哀家念在厚待之情上,宽待于你虽与项羽是两军相对,但哀家也敬重他是英雄,他那时的话却是放在了心里,至垓下时哀家也曾派了细作去找你,盼着别委屈了你可你呢?却那样麻利跑进了高祖的怀里!”
我未曾想到阿羽竟然为我盘算了那样的多,忍不住有些神伤,泪水在眼眶里不止打转。
她扫了一眼,又道:“收起你那下作的眼泪!你本为腹中子委身高祖,哀家心中是有些怨恨,却也不曾真心想为难你可是你呢?如是多年,你可曾真心待他过一日,自你来了,我便不曾见他真心笑过一次。哀家为他诛功臣,替他担上千古骂名,无非是想他欢快一些,可到头来,他临死念着的都只有你死前的最后一程都不叫哀家相送,与他几十年夫妻,了解极了他的心性,他是恨透我霸着正室的位置,未曾许你皇后位,是他唯一的遗憾。”
“这本账怕是算不清了,今日成王败寇,我无怨言。只问你一句,韩信之事你悔不悔?”她说的愈多,我想得愈发明白,都不过是情之所累。
“昔年你出卖高祖,可曾后悔?”她未答,只甩出这么一句。
我却是笑了,原来竟是如此。我与她都不曾悔.
“你与哀家都是相同的人,倘若今日你赢,哀家做的事,你一样都不会落下。”她深吸一口气,挑眉望向远方,道:“哀家听闻你曾对高祖立誓一事,今日就叫了你应了那‘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誓言也算是答应韩信,放任你活下去”
公元前194年,吕氏下令剪去戚氏的一头飘逸青丝,并且将其的手脚砍断,用两只月牙形的钳子夹出了戚姬的眼球,用香烛熏聋了她的耳朵,灌哑酒,关在厕所里,起名为“人彘”。
如今我这般猪狗不如的活着,却未觉得苦,曾受韩信照拂,我的孩子一出事便送出关外,在无人知道的地方,健康安乐的活着。
现在想来,世间种种皆不过韩信那句“求仁得仁”。
恍惚我似看见白袍将军站在树下,胸口纹绣的是山中之王,乳虎啸谷,百兽惶惶,仍是少年时的样子,在树下轻笑,灿然,我终于听清他要说的话,他说:“十七!我原谅你!”
如春雁回彩云归,如细雨过桂花开。
我说:“阿羽!等我吧!”
最后,笑痕凝固,此情用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