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这种话我听得太多,早已经习惯了。
“逝者已矣,范公感念,先人亦有知。”我配合地露出感慨的微笑,转眼,看到魏郯瞅着我,似笑非笑。
范悦颔首,面色宽解。接着,话题另开,说到时下的战事,范悦甚至知道了魏安在淮阳射死了梁衡。
“久闻四公子聪颖高才,淮阳一箭,名震四方。”他笑容可掬道。
魏安冷不防被夸一下,脸上有些不自在,看了魏郯一眼。
“范公过誉。”他颔首,淡淡道。
饭菜饱食之后,范悦又命人盛酒,笑着对魏郯举杯道:“颍川人最是讲究养生,饭至八分饱之后方得饮酒。悦家中自酿的青梅酒,解乏镇暑,敬公子一杯,聊为接风。”
魏郯亦微笑,举杯相对,一饮而尽。
这时,范悦向外面道:“怎无乐舞助兴?”
只听外面有女声温婉齐应,几名家人忽而执烛而入,将堂上的灯盏增添些许。又听脚步接踵,□□乐伎鱼贯来到堂上。
“家伎技艺不如长安,只有些管弦歌舞,奉与公子及夫人观赏。”范悦道。
“范公客气。”魏郯道。
待乐伎坐定,一名歌伎来到堂上,弯眉明眸,口唇涂脂。乐声奏起,她缓缓击节,启唇歌唱。
她的声音温柔又悠长,即便我这样从小见过无数筵席的人也承认,那是难得的好嗓子。她唱的是一首淮南名曲,咏风颂物,柔情款款。
我瞥向魏郯,他手里拿着酒杯,时不时抿一口。
歌伎一曲罢了,我以为她就要退场,可是她却只退到一旁。乐声又起,这时,一阵珠玉琳琅之声叮叮清脆,香风暗送,我朝门口望去,心中忽动,好一位美人。
那女子发髻层叠高绾,身着长袖舞衣,裙似荷叶,v缤纷,动静之间,如仙女落凡。歌伎继续再唱,女子和歌起舞,低眉抬眸,娇羞不胜。盈盈目光,全数送往魏郯案前。
我看着那婀娜身姿和云鬓娇唇,面上含笑,轻轻抿下一口酒。
酒足饭饱,烛影摇红,堂上无论侍婢家伎,个个妙龄美貌。
范悦这厮,真拿我当死人。
“夫人,范悦这是何意?”回到房中,阿元有些愤愤。
“什么何意。”我坐到榻上,自己斟了一杯茶,喝下去。范悦的青梅酒对那些男人不算什么,对我却颇有些劲头。方才我不过饮了两三杯,已经觉得有点上头了,魏郯见状,就让阿元送我回来。
“那些家伎!”阿元道,“一个个都盯着大公子,像母鸡发情……”
“小声些。”我嗔视阿元一眼,示意外面。
阿元不服气地去把门关了,又看向我:“夫人,大公子若是纳妾怎么办?”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乳母有一回对我说,过天下有两样事是拦也拦不住的,一件是老天爷下雨,一件是女子嫁人。母亲在旁边听到,却说,错了,还有一件,男人要纳妾也是拦不住的。
我当时听不懂,后来看多了也渐渐懂了。食色性也,男子们谁不想着娇妻美姬左拥右抱?纳妾这回事,在他们看来是极其平常的。就拿我父亲来说,家中除了我母亲,还有三名妾侍。这在长安已经是节俭了,裴潜的父亲,在裴潜十岁的时候就给他添了第八位庶母。
我曾经揪着裴潜的衣领说,如果你敢纳妾,我就把你休了。
裴潜苦笑说,不敢,我看中的都是悍妇,家里有你一个就够了……
刚被茶水压下去的酒气又有些上来。如今我跟裴潜不成了,对别人,就更是不能底气十足地说什么不许纳妾了吧?特别是魏郯,我愿不愿意与他何干,没准到了洛阳,我就要先被他出妇了呢。
“夫人……”阿元见我不回答,埋怨地跺脚。
“怎么办?纳就纳吧,送上门来的美人,不要是傻瓜。”我又倒一杯茶,一边灌一边说。
“你不恼?”阿元疑惑地看我。
“什么恼?恼什么?”我颇不能耐烦,瞪她。
门上忽然传来叩门的声音。
“何人?”阿元问。
“长嫂。”是魏安的声音。
阿元开门,魏安进来。刚才魏郯不许他饮酒,他看着我,脸白白净净的。
“四叔,何事?”我问。
“兄长让我来同长嫂说一声,他与郡守有事商量,迟些再回来。”魏安说。
“如此。”我笑笑,心里明镜似的。有事商量,就是商量送美人的事吧?至于迟些回来……我看看屋内那张四平八稳的大榻,商量得顺利的话,他今夜就是不回来睡了。
哦不,他本来就是不跟我睡一起的。
这下可算名正言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