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锦书道:“澹月,出了什么事了?”
澹月带着哭腔道:“顺天府的衙役来了,说要传大爷去问话!”
锦书道:“慌个什么,大爷现正和那鲍太医打官司,衙门传去问话是最正常不过的,你这般慌慌张张的,旁人还当我们大爷出了什么事呢!”
澹月几乎要哭出声了,道:“可是现在府里到处在传,说是大爷惹了人命官司了!锦书,你说大爷昨儿说的话会不会……”
“胡说!”锦书打断她道:“大爷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我们还不清楚吗?跟着旁人嚷什么?啊,大爷!”
林楠问道:“澹月听到很多人在说?”
澹月连连点头。
林楠转头对冯紫英道:“冯大哥,我要去府衙,就不留你了,我们一道出去吧。”
冯紫英点头。
林楠同他一同向外走,那边锦书和澹月忙匆匆将手炉脚炉茶点等物收拾好,送去外面交给林全。
一路上,林楠对周围出现的异样的目光视而不见,道:“冯大哥是如何知道昨儿晚上的事的?”
“你不是要探监吗?我特意找了认识的兄弟关照一下,不想他昨儿临时调了班,竟不轮值,今儿早上一进去便得了消息,立刻就给我送了信。”
林楠嗯了一声,下巴一点,道:“你看,这般隐秘之事,衙役刚到,消息都还没到我这个正主儿这,便传的阖府都知道,我这个舅母,可真是治家有方啊!”
冯紫英道:“这荣国府还算好的,隔壁宁国府更不得了,竟找不到一点干净的地儿,你听我的,早点搬出去是正经。”
林楠道:“你放心,左右不过是这几日。”
冯紫英点头道:“你向来有主意,我也不多说什么,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
林楠笑道:“有你这句话便好,我开春便要开始建园子,你帮我找个靠得住的工头吧!”
冯紫英无奈道:“你竟还有空想这个,罢了罢了,我知道了。”
……
顺天府衙中,顺天府尹付尚德并未在大堂问案,而是在偏厅端坐,底下战战兢兢的跪着一溜的人,其中好几个眼熟的,昨儿认识的王捕头正恭敬站在一边,见林楠进来,连连对他使着眼色,让他小心应对。
林楠微微颔首表示感激,对付尚德拱手道:“学生林楠,拜见付大人。”
付尚德面沉如水,勉强挤出一点笑容,道:“贤侄不必客气,你父亲和我是同科进士,又同朝为官,此刻不在公堂,你唤我一声伯父即可。”
林楠从善如流:“付世伯。”
付尚德点头,吩咐人看座上茶。
林楠道了谢入座,问道:“不知付世伯唤小侄来,为了何事?”
付尚德微微沉吟,食指在案上有节奏轻敲,过了片刻,才缓缓道:“昨儿晚上,鲍太医畏罪自杀。他入狱之后,只有贤侄你曾经探视过,不知他可曾对贤侄你说起过什么?”
林楠恍然。
他本有些奇怪,付尚德正儿八经派衙役来传唤,却不在大堂见他,而在偏厅会见,既在偏厅摆出这样一副公事公办的阵仗,尽显威严,却又偏偏和他论起私交来,处处充满了违和感,此刻终于恍然,其中的玄妙,尽在这“畏罪自杀”四个字。
在押候审的人犯畏罪自杀,付尚德难辞其咎,若是普通的案子也就算了,一笔带过就是,这个案子却是皇上关注的,若不慎重处理,后果堪舆。
幸好此案特别,因为鲍太医的罪已然定了,只是在的林楠要求下才继续审下去,若是林楠松口放过此事,死的便是一个了了案,定了罪的人犯,便是皇上知道也不会在意。
是以付尚德才要软硬兼施,既要让林楠见识到他为官的威严,又要温言示好,更是点出‘鲍太医死前只见过你一个人’,婉转提醒林楠,如若你不肯善罢甘休,你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此刻若林楠表现出半点要追究到底的意思,只怕这位和蔼可亲的世伯会立刻翻脸无情,先要审审他如何逼死人命的。
林楠微微一笑,对付尚德的话不置可否,目光在跪在地上的王正平、刘进等人身上转了一圈,才回到付尚德脸上,露出晚辈谒见长辈时特有的,带着青涩和谦逊的笑容,道:“侄儿在江南的时候,常听人说‘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儿’,那些狱卒衙役什么的,在老百姓面前,比大老爷还威风呢!旁的不说,父亲当初上任时,便被底下人好一通敷衍,父亲杀了一批,撵了一批,打了一批,足足半年,才将御史衙门收拾妥帖。听闻世伯上任也不过数月,便将这些人收拾的服服帖帖,果然让侄儿大开眼界。”
付尚德微微皱眉,一时不知道林楠话中的含义,但是望向王正平等人的目光更加不善起来,这些人,何尝真正服帖过?不然他又何必借了监管不严的罪名,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却听林楠话音一转,叹道:“鲍太医自杀,委实让人意外,不过,人既然已经死了,便是不甘心又能如何呢?只是小侄去探监的时候,曾交给鲍太医两样东西,不知能否收回或者焚毁?否则放在死者身边,总是忌讳。”
作者有话要说: 嗯,明天有更新。</P></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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