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该说啥才是了的。
“不妨事,习惯了就好。”
弘晴其实也有着狂吐一场之恶心感,只不过心性沉稳,倒也还能绷得住,此际见得秋山这等老将都失态若此,心中自不免感慨不已,不过么,倒是没见责,而是和煦地安抚了其一句道。
“晴贝勒英明,末将叹服。”
秋山身为大军副帅,又是老十三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原本对弘晴担当先锋军统领一事颇有些不服气,只是碍于弘晴的身份,不敢有甚公然的怨言罢了,私底下却是没少跟心腹手下抱怨的,可此际见弘晴如此之气度,心中的怨疚之意已是就此烟消云散了去。
“秋将军且去安抚一下众将士,今日恐有不少倭军要到,恶战还在后头,若无充沛体力,此番战事怕就不好打了。”
以弘晴观颜察色的能力,自是能听得出秋山所言乃是发自肺腑,心中虽是暗爽不已,但却并未表露出来,仅仅只是温言慰籍了秋山几句。
“是,末将遵命!”
弘晴既是如此交待了,秋山自不敢稍有怠慢,赶忙应了一声,匆匆向第一哨官兵的休整处跑了去。
弘晴的预判相当的准确,自巳时起,不断有倭国各藩的援兵陆陆续续开到,每一路的兵力多寡不等,有百余人的小股部队,也有上千人的大队,只不过显然都被清军营地前那一片狼藉之尸体吓住了,尽皆停在了远处,观望不前,待得末时过半,淤积在京都城外的倭军已是多达十数股,近四千人之多,兵力已是清军的两倍余,却依旧迁延不敢向前。
“呜,呜呜,呜呜呜……”
申时将至,天已是近了黄昏,两军依旧隔着里许遥遥相对,谁都无意发动进攻,正自僵持不下之际,却听一阵凄厉的号角声骤然而响中,京都城西方向烟尘滚滚而起,一名年过五旬的老将率领着三千余军卒赶到了战场,赫然是播磨大名本多纯太郎到了。
“见过本多大人!”
“本多君,您可算是来了,支那人猖獗,井伊君与永井君尽皆玉碎,就等着您来指挥我等作战了。”
“本多大人,您就下令罢,我等皆听您的。”
……
这一见是本多纯太郎亲自率部赶到,一众大名们可就全都兴奋了起来,没旁的,同样是大名,在场的都是些十五万石左右的小大名,即便是兵力最雄厚的丹波奉行德川一喜也不过是十八万石之爵而已,与本多纯太郎的三十八万石之爵差了许多,加之本多纯太郎在周边诸多大名中素来以善战而著称,有他前来统军,众大名们自是有了主心骨,心情振奋之下,不等本多纯太郎下马,一众人等已是狂热地围了过去,七嘴八舌地瞎嚷嚷着。
“诸君且都静静,有谁亲眼目睹过井伊君与永井君玉碎之经过么?”
本多纯太郎并未理会一众大名们的寒暄,而是面无表情地望向了清军阵列前的那片狼藉尸体,良久之后,这才神情肃然地发问了一句道。
“本多君,我等到时,井伊君与永井君就已战死沙场了,实不知详细情形,城上那些缩头乌龟应该多少知道些。”
一听本多纯太郎这般问法,众大名们尽皆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应答才好,好一阵的死寂之后,这才由爵位最高的德川一喜出头解释了一番。
“嗯,去,将城上目睹过此战经过的武士请一位来。”
本多纯太郎并未对德川一喜的话加以置评,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而后侧头朝着跟在身旁的一名旗本吩咐了一句道。
“哈伊!”
本多纯太郎既已下了令,那名旗本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一声,匆匆策马向京都城赶了去,一番激烈的交涉之后,城上方才放下了个吊筐,将一名目击者送下了城来。
哟呵,这老家伙好生谨慎么,看样子此战难打了!
站在营垒的大门处,自是无法听到本多纯太郎那头的对话,然则一见城头上有人以吊筐下了城,弘晴的眉头不由地便是一皱,没旁的,只因弘晴已然猜到了本多纯太郎的用心何在,似其这等谨慎之辈用兵必然缜密,敌众我寡之下,这一仗怕是真要起波澜了。
“传令,收兵回营!”
弘晴默默地思索了片刻之后,心中已是有了计较,不过么,却并宣之于口,而是不动声色地一挥手,下达了撤军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