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个阶下囚,你的生死都捏在我的手里!只要我愿意,我就可以杀了你!不要这样矫情!”澹台建成微微动容道:“这话你已然说过!那么……希望你拿出勇气罢!我是从来都不惧死的!”赵舒窈恨恨道:“你以为我真不敢吗?为了我失去的孩子,为了替死去的澹台世民报仇,为了……”她一边说着,利剑又指上了他的肩膀。
澹台建成闻言,心中微有惊异,他怔怔说道:“什么?世民死了?这么说,万俟化及还是背弃了我和他的约定?”他苦笑着摇头,心中还是不信。赵舒窈怒道:“澹台建成,你少装蒜!明明我那日骑着马儿,到了皇宫城门跟前,想进宫见你!可是你做了什么?你名守城士兵放出毒镖,意欲将我射死,幸亏澹台世民奋不顾身救我!”她哽咽起来,口中哀哀说道:“可是……可是世民伤势过重,还是死了!澹台建成,这都是造成的!你是害死世民的凶手!”
澹台建成听了,心中醍醐灌顶。看来,老刘公公所言,并不是虚。方丝萦……方丝萦……终究还是他疏忽大意了!他看着伤心沉痛的赵舒窈道:“若是我说,当日我并不知情,你可相信?”赵舒窈听了,只是愤懑道:“不是你,还能是谁?你既然能往冷宫里给我送三尺白绫,自然也会送我毒镖!”
澹台建成听了,心中激动,当下便从草榻上站了起来,铁链自是悉悉索索作响。他走到她身边,抑制住内心的渴盼和追悔,或许还有许多的惆怅和伤心,他对着她,一字一句道:“舒窈,我没有命你自缢!当日我不在宫里,什么都不知道!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方丝萦拿你怎么了?”
赵舒窈听了,心中只觉得可笑,她喃喃说道:“澹台建成,这是你说的话么?你当真不知道?明明方丝萦奉了你的口谕,带着三尺白绫,逼我上吊!幸亏是抱琴救了我……”可是说这话时,她的心中还掠过隐隐作痛……,抱琴,抱琴……你究竟是死是活?怎么我竟然寻不到你?还是如今你见我覆了雅国了,你不愿意来见我?澹台建成皱着眉头,心痛说道:“舒窈,我……真的不知道!你……受苦了!”赵舒窈听了,却是哈哈一笑,她大声说道:“好吧,我就当你不知道!可……你难道真的就对我好么?若真好,我也到不了冷宫!你扪心自问!”说着,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有流过一幕幕的往事,和澹台建成的重重纠葛。可似乎,他们之间,也曾有过审核森的缱绻!
澹台建成听了,低头苦涩道:“舒窈,我是掌控得了开头,却不知道结尾!就如这残局一样,下的人自是深陷其中,而不可知!或许……我初次见你的时候,心中已是存了好感了,只是我不知该怎么表达,是以,误会越来越深……”他见她听了他这话,只是将身子背过去,不做任何的反应,口中叹道:“我想,你已经先入为主了!我之前是做的不好!你惩罚我也是没有错的!但是,可不可以,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赵舒窈听了,沉默了良久,却是感叹说道:“澹台建成,你叫我说什么好呢?你可知‘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澹台建成听了,激动起来,说道:“舒窈,其实我是……甘愿束手待毙的!只是为了,能够见到你!”他见她眼中无神的眸子,缓缓说道:“所以我需要喝酒,只有喝醉了,我才会不去想,其实我都多想你!”他带着铁链子,一步一步朝她迫近,幽深的眸子,透着焦灼不安和探询,似乎她面上,只要稍稍有了些缓色,他便能从地狱里,起死回生似的。
他需要她回心转意,可是他知道,经历了一番坎坷的赵舒窈,定是心如止水般的了。赵舒窈听了他之言,心中既讶异,而又慌乱,她不敢看他的眸子,口中却依旧掩饰说道:“澹台建成,我真是看错你了,我竟不知道,你是这样的深情自许?不过,我即便知道你说的谎话,可还是差点被你打动!”澹台建成沉沉道:“舒窈,我没有说谎话!刚开始,我是恨你的父亲!可是,我知道你那时被火烧死了!我的心,是有多么的痛!你不在宫里的这些日子,我一刻也没有忘了你!”赵舒窈摇头苦笑道:“休要说了!你不过是想演一场苦情戏,来博得我的同情!不过你放心,我现在不会杀你!过几天,我想你的地牢里,会有你的女人来陪伴你!”
澹台建成听了,也苦笑道:“你的意思是……方丝萦也被你捉了,要来这里?舒窈,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她!”“哦?这话可是新鲜?不喜欢,可还封她为妃?掌管后宫?从来,你不都是袒护她的么?”澹台建成的脸上现出了一丝无奈哀伤之情,他闷闷地道:“舒窈,这话我不知该怎么和你说!我对她,真的并无男女之情,之所以,也是我喝醉了酒,将她当成了你,做成了错事,无奈为之!”
赵舒窈听了,嘲笑起来:“澹台建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从前,你对她就不好?你们总是联合起来,欺负我!我马上就进宫里去,将她送来和你作伴!”澹台建成幽幽而道:“舒窈,我知道你心中的恨!你要报仇,便就报吧!只是,我现在哪里想见到她?想想她对你做的事,我就怒火万丈!我真不知,她是这样卑鄙!她……害的我失去了孩子!”赵舒窈见他这样说,心里不由更是颤抖,她不愿再去想那个无辜的孩子,她止住他的话道:“澹台建成,不要再花言巧语了!我既重生,自为复仇!往事休要再提!你我之间,已是毫无瓜葛了!昔日的赵舒窈,早就死在你的宫里了!”
她将头侧过去,隐住了眼角的泪。她不是无心之人,虽然和他之间,有着冰冷无法逾越的鸿沟,可是午夜梦回之时,一旦闭上眼睛,她还记得梦魇时,澹台建成将她抱在怀里的温暖胸怀,那炙热的掌心,那深邃关切的眼睛,一幕一幕,又涌上心头。他似乎也不是全无是处,似乎,自己也接受过他的关怀……她觉得自己再不能想下去了,否则,前功尽弃!全盘皆输!她就着灯光,回过头来,看着澹台建成的憔悴神情,虽身着囚衣,可是还不掩帝王的英姿!她忽然发觉自己,离他既远又近,既云遮雾罩,又月明风清,花既非花,雾又非雾。她或许真的是不了解他?
可是她不想知道这些。沉默了半响,终于说道:“澹台建成,我们之间,最好是不要有任何的交集!难道你对我就没有愤恨猜疑么?你不是始终对我和澹台世民,耿耿于怀?”澹台建成听了,焦虑说道:“舒窈,这事,已经过了!我不该无端地猜疑你!我清楚地知道,我不能失去你!为了能见你,我甘愿在这地牢里!”
赵舒窈听了,仰天长叹道:“天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过,事到如今,这些都是无关紧要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世民也不会重生,我的孩子也……”她说到这里,狠狠吸了口气,冰冷说道:“你就在这里,度过你的余生吧!这已是对你最大的恩惠了!”说罢,不再看他的面容,转身就大步出了地牢。澹台建成的脚链给铐在地牢墙壁上,不能多走几步,只能黯然地看着她走出大门,门被狱卒锁上,发出哐当的沉闷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