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再让那颗停摆的心脏恢复跳动后,我先是松开紧咬住下颏的嘴侧头吐掉口腔里让我不断反胃的血液,接着就像是终于察觉到怀里抱着什么般皱著眉松手任由那具和我一样伤痕累累的纤细躯体顺应地心引力的召唤,碰的一声和潮湿的泥土地来个亲密接触。
然而就在我抬起手打算用袖子抹去脸上沾染到的血汙时,一声低沉宛如困兽的哀嚎吸引了我的注意。
萨特,那个打从加入到分开只来得及在记忆里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印记,回归后更因为异化者身分而除了最初的头几天有说上几句之外就再也没有更进一步接触的陌生伙伴,此时正瞠大了那双无论什么时候看都觉得相当稀罕的双色瞳孔,在……阿布跟长山的压制下死死瞪着我不断挣扎。
低头瞥了眼脚边那个原先同样属于伙伴,但由于病毒感染同化失败而被我视为必须清除的目标,现在正僵硬地躺在地上面色灰败,死到不能再死的女孩,我对于他的反应完全不觉得意外。
这不是第一次我在耗费大量时间和体力击杀了熟体狂化者后,受到那名狂化者生前的家人、伴侣或者伙伴疯狂追击,也不是第一次从那些明知道一旦转变成狂化者就只剩下你死牠活唯二个选择,又碍于情感理智束腹而无法亲自下手的旁观者们身上感受到憎恨与厌恶。
照道理来说我应该已经习惯并且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所以接下来应该就是默默转头离开,找个还算安全的地方清理身上的血汙和伤口,然后安静的等待痊愈再继续旅程,可这一次我却不想这么做。
即便在有意识的情况下不还手让死者家属和伙伴胖揍一顿并不能让他们的心灵得到一丝一毫安慰,也不能将我杀了牠的事实抹消,但很可能可以让我心里那份无论埋多深,总会在每一次结束杀戮恢复理智时狠狠在灵魂剐上几刀的自责稍微削弱一点。
……好吧,我必须承认那只是我的猜测,或许,仅仅只是或许可以。
将视线由远处近乎疯狂的萨特身上缓缓往旁边挪动,从面无表情的阿布到虽然眼底写满不忍的长山,最后重新和冬琅那双我一直觉得很漂亮的眸子对上。
呵……呸!勾起嘴角冷冷笑了一声,我偏头甩开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用多少力气的手,同时朝旁边吐了口混杂著污血的唾沫。怎么?怕了?
嘲讽意味浓厚的短短四个字,非常完美的将那颗因为刚才看见的东西而紧紧揪成一团的心隐藏起来。
隐隐的防备、警戒、排斥,这些我早就知道了,当第二次在他身上丟失了某样东西……不,更早,比找回散落的记忆还要更早。
正确来说是从撞见冬琅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很清楚,如果决定在这个人身边停下前进的脚步,那么眼下的矛盾终有一天会发生。
对于比自己危险且强大的存在无意识避让是所有生物都会的本能反应,这和情感对错甚至是羁绊完全无关,所以我能够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