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大半用在审视自己的状况。
明明照道理来说将阿布从我的关照名单里剔除应该是件令人额手称庆的快事,可我的情绪从头至尾都维持在一种稳定平和的状态下,即便脸上表情做得再多,也不能否定实际上我早就把阿布当成外人的事实。
只有因为不把他当成自己人,才会无论去留都无法影响到我的情绪,但这很悲哀。
明明曾经是可以交付后背的战友与伙伴,却因为身分上的改变导致信赖的关系完全破灭,是幸,也是不幸。
前者是因为当在未来的某一天我因故死亡,会为我伤心的人少了一个,后者则是情感的消逝会慢慢磨掉我那属于人类的一部分,直到死亡或者真正秉弃掉人类的那一部分为止。
其实想想也没什么不好,那到底有甚么好伤感的?是因为在未来的某天,自己会变成没有情感的怪物,还是为了可能哪天喝个水都能呛出病来翘辫子?
前进的脚步因为一连串的反问而僵住,悬在半空尚未踩下的左脚停顿了几秒后,又缓缓落回原处。
……果然还是被那些不被需要的情绪影响到了吗?
不过就这样若无其事地回去也挺怪异的,於是我挠著下巴歪歪脑袋想了一会,最后拍板决定继续往前,就算没找到点什么自己能吃的,好歹也捉只冬季里时常出没的雪牙兔回去装个样子。
既然心里有了决定,我瞇著眼往四周扫了一眼,选定一个看上去前不久才遭到啮齿类动物肆虐过的方向前进。
但有句俗话说的好,"人若衰,连种蒲瓜都会生菜瓜",放到我这来就是"挖兔子洞都能挖出坑来把自己给埋了"。
……果然是die吗?指腹用力的在嘴角按了按缓解抽搐的神经,我看着头顶正上方那一小片不到一坪的天空,感觉到一阵阵萧索的寒风从身边吹过。
当然不是真的有风,只是心态上的问题而已,毕竟那种犯了蠢想把自己埋了的心情已经许久不曾感受到了。
时间往回倒退大约半个小时左右,当时的我正蹲在树下刨挖第十一个兔子洞,并且期待这个窝里能找到些被兔子藏起来的度冬食粮—这真不能怪我要在兔子嘴里抢食,谁让地面上能找到的只剩树皮草根,地面下的我又不是朝感觉这方面进化的异化者,总不能要我学山猪一路走一路拱地吧?
既然能吃得少了,那么任谁都不能在某个兔子窝里找到大量各式地下块茎时,还能够维持理智告诉自己,要勒紧裤带把东西留着好让野生动物能够安然渡冬,等来年春天再进食。
不过我也没赶尽杀绝,毕竟刨了人家的窝又顺走对方毛都没长齐的幼崽已经很天理不容了,再把人家家底也都给一锅端那肯定人神共愤,所以我除了顺走窝里能找到的幼崽之外,只带走库存量的三分之一,留下的分量刚刚好仅够没被一锅端的成年雪牙兔夫妻不至於饿死—我绝对不会承认即便只端走三分之二,收获量也大到只要省著点吃,绝对够我一个人撑上两、三个月。
回归正题,当时正埋头刨土的我被即将到手的食物给冲昏了脑袋,满心满眼都只剩下各式块茎,却因此忽略了狡兔三窟这个成语的含意,於是正当我欢快地挖著坑,对于即将到手的块茎而心情愉悅时,一只成年雪牙兔突然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窜出,本能地闪过迎面袭来的那两条厚实兔腿,脚底却突然一个踩空,等回过神来时,和我同样被吓到的雪牙兔已经成了我脚下的一具尸体,而我虽然相当幸运的只有一些擦破皮,可也因此掉进这个可能是某村庄过去汲水的枯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