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可人已经明显是喝醉了的架势,酒气熏熏的模样,连眼神都变得迷离起来。残颚疈伤她做事向来克制理性,能让她这么死喝的,必定是发生了不寻常的事。
尹明安拿起酒杯,仰起头,喉结翻滚着,一杯酒迅速地没入喉咙里。
“出什么事了?”
何可人耸了耸肩,给自己满上酒,“工作压力太大,需要酒精来麻痹一下神经。”
“你就装吧。”尹明安瞪她,倒颇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何可人抬眼看着不远处在唱歌的乐团,她眯着眼睛,有些神情恍惚。到今时今日,却忽然发现,自己手里能握住的不离不弃,或许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都没办法坦然说出‘我喜欢自己’这种话的人,大概永远都没办法变得幸福吧?”
尹明安怔了怔,一脸正色地看向她,“我呢,不喜欢想这些有的没的。大概是敝帚自珍,但凡是我握在手心里的,对我来说都是最好的。你也是。你是我最重要的亲人,就算有一天,你要我为你去死,我都能甘之如饴。做对你有意义的事,这就是我生命的意义。”
“以前,我也想过,是不是活着,其实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即便我们深知这是没有意义的事,也是毫无意义的。你改变了我这个想法。对你而言我是重要的,是你不惜一切都要去挽留的,那我的存在也就是有意义的。”
“牵挂着某些人,被某些人牵挂着。只要有着这样的羁绊,就是幸福的。我就是这样想的。”
何可人看着他,将杯子里的酒喝完,然后突然转过身,一把抱住尹明安,脸搁在他的胸膛处,“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亲人。”
从血缘上存在着关系的,最为重要的亲人。
尹氏差点破产的那一年,何可人的舅舅,也就是尹明安的父亲,因为承受不住打击,跳楼身亡。尹明安便被尹芬接过来,三个人住一起。
那时候尹明安不过是个三岁的小孩子,何可人颇为喜欢这个小地弟,教他读书写字画画,走哪儿都带着他。
尹明安缓缓抬起手臂,搂住她。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合着拍子一样。又温柔,又小心。
然后,胸口处,何可人开了口,语句伴随着自己的心跳声,一直传递到耳边,“迟安然回来了。”
这便是了。
即便一直以来,何可人对于自己和迟宇新的关系一直嗤之以鼻,有时候甚至一脸不屑地说她和迟宇新不过是嫖客和“小姐”的关系。
但终归,这么多年,迟宇新始终在她身边。
末了,尹明安扶着她,“去我那吧?”
何可人皱了皱眉,双手攀着他的肩膀,“不然呢?”
尹明安的脸色沉了几分,紧紧搂着她,“仅此一次。下次你再这么喝下去。我就把你丢到护城河喂鱼。”
何可人还不忘瞪他,女王做派十足,“你试试看!”
从酒吧出来,冷风袭过来,吹得何可人稍稍清醒了一些,这才看清,对面,顾锦言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她,眼神哀伤。
她很想伸出手遮住那双眼睛,只是,却连手臂都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