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飞星簪子,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正俏皮地打量着他。
“喂喂,大清早的,你们在拜堂啊?”陆小凤的嘴里从来吐不出象牙。
小七一愣,“拜堂?什么是拜堂?是拜庙堂的意思吗?”
陆小凤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却又一下子语塞了。他摸了摸自己唇上的两撇胡子,打量着眼前的小七,在心里想道:怎么会有人连拜堂都不知道?难道长得这么灵秀,却是个傻姑娘?
“陆小凤,你总爱说笑。”花满楼轻叹了口气,一拂月白云纹袖,一脸歉意地道,“姑娘,我的这位朋友他就是这样,还请不要见怪。”
小七拍了拍身上沾上的花盆泥土,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对花满楼道:“不见怪,不见怪!”
陆小凤却走了过来,眉飞色舞地搭讪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七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我叫小七。”
“小七?”陆小凤讪讪一笑,“小七姑娘好,我叫十四。”
“啊?难道你上面还有十三个哥哥姐姐吗?”小七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陆小凤忍俊不禁,手一挥道:“那倒不是,只是你说你叫小七,我的这位朋友花公子刚好也叫七童,所以我觉得我管自己叫十四比较合适。”
小七甜甜一笑,皓齿如榴籽,颊边一对梨涡隐现,“你这人可真有意思。”
陆小凤不由心花怒放,“其实我叫陆小凤,小凤凰的小凤。这是我朋友花满楼。”花满楼无语,这里明明是自己的百花楼,为何反倒有种自己才是客人的感觉?
小七一拍脑袋,“我还有事情要做,先走了!”说着,便奔向了楼梯。
陆小凤心里顿时失落起来,“小七姑娘!怎么不多坐一会儿?这么快就要走啊?”
小七回头冲花满楼嫣然一笑道:“我觉得你比韩湘子还要好看多了!”
韩湘子?花满楼先是一愣,然后唇边绽放出一抹浅浅的微笑。陆小凤忍俊不禁,“难不成你见过八仙?”
小七砸了咂舌,悔觉失言,忙改口道:“见过,在八仙庙里!”说完便一溜烟跑了。
暗香浮动,盈满袖间,微风摇曳着兰花的细枝,花满楼轻轻抚了抚花叶,不知为何,此刻他的心中竟然有股莫名的怅惘,也许是因为微雨斜风,燕衔春泥的美景,而自己的目光却无法触及;美景却一年四季变换无数,一刻也不曾停留。
垂露顺延而落,落入他的掌心中。这小姑娘,如一阵风而来,又如一阵风而走。还会再遇见她吗?
陆小凤没好气地白了花满楼一眼,“每次和你站在一起,无论遇见什么小姑娘全都看你不看我了。”说着便一甩手,朝桌边走去,“来你这儿讨杯茶喝!”
忽觉脚底一滑,好像一脚踩到了什么东西。
陆小凤抬起脚,弯下腰,捡起了那物件,放在手里仔细端详着。
花满楼边给他倒茶,边解释道:“这位小七姑娘我与她并不相识,只是刚刚才见到而已。你可别想多了。”
陆小凤并未搭腔。
花满楼顿觉有些奇怪,“你在做什么?”
陆小凤将那泥人在手里掂了掂,“花满楼,你什么时候也买这种东西了?”
“哦?是什么?”花满楼不解道。
陆小凤将那泥人递给他,“喏,泥人啊,只可惜对不住了,我刚刚一不小心,把脸踩扁了。”
花满楼用手触摸了下那泥人,眉微蹙,“这泥人不是我的。”
陆小凤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把夺过那泥人,笑道:“我知道了,是刚刚那个小七姑娘的。”
花满楼点了点头,“应该是,我昨天还并未发现此物。”
陆小凤嬉笑道:“真是极好,待会儿她发现东西不见了,一定还会再回来找的。”旋即仔细端详着那泥人道:“好像是个白衣男人,手里握着一把剑。”
花满楼轻抿了一口茶,“你把人家的东西毁坏了,该怎么办?”
陆小凤唇上的胡子动了动,“毁坏了更好。若是好好的她还不拿了就走,坏了不就正好可以多逗留一会儿?她是要我赔也好,追杀我也好,总之……说了你也不明白。”
花满楼轻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小七下了楼,站到热闹的街市上,茫然地东张张西望望,拉住一个行人便热切地问道:“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吗?”
“没有没有!”行人忙摆摆手道。
“喂,你有没有事啊?要不要我帮你?”
小七一连拉了好几个人,都没有人搭理她。于是便泄气沮丧地一拍大腿,自言自语道:“收走我全部的法术,还要做满一百件好事。我上哪里找好事去做?大家都很忙嘛!”
忽然,一道白影闪过,如白驹过隙,又如流云逐月,翩然而至,翛然离去。在小七面前一瞬间飞过,小七不由惊叹道:想不到凡间也有飞得这么快的凡人,好厉害。
然而比他的轻功还要快的,却是他的剑。
剑出鞘、刺入、拔出,吹落血珠于剑锋之上,人未倒;剑入鞘,被刺之人必死无疑。这便是天底下最快的剑,西门吹雪的剑。
洪涛死的时候,眼睛还瞪得大大的。人群发出一阵唏嘘,“死人了!死人了!”
小七踮起脚尖,伸了伸脑袋,却什么都看不见。待到人群散开去,小七这才发现街角处,一个面目扭曲的人胸口正在怒放一朵血红血红的花。
小七惊得瞠目结舌,咧嘴道:“随随便便就杀人?好可怕的地方!我要回天庭!”说着,她便向相反的方向跑去。忽然一摸怀中:糟了!二仙姐的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