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房屋，一共量了三里半大的地方，修建省亲别院。

    王夫人自己经手女儿之事，自是事事上心。原著内贾家得了林家三二百万两银子的家财，却依旧在建造大观园后伤筋动骨，每况愈下，却是因为王夫人暗中操纵着采买等事，凤姐只不过捞得小油水。建院其实只需一百万两银子即够，最后这林家的家财却是全部落入了王夫人手中，暗中贴补给了元春，填了那宫里的无底洞了！建园子所需之钱最后竟是全走了荣府的公帐，才让贾家省亲后只剩下个空架子。

    此番没有林家的家财做贴补，王夫人原先提议帐都走荣府公中出，贾赦虽觉得省亲一事甚有光彩，却在邢夫人、贾琏、王熙凤等人暗中撺掇之下，反对了此事！最终是宁府让出会芳园，又贴补了十万两银子，剩下的荣府公中出一半，二房出一半。又有赫舍里氏平妃省亲珠玉在前，贾家也不好铺张太过，掩了索额图家的风头，王夫人精打细算下来，竟是八十万两银子便已足够的。王夫人想着：省亲虽要修建园内各处屋宅，但毕竟以观赏园内景观为主，屋舍内的摆设只需借用府内已有之物，这下省去一大笔花销。若是凤姐如此行事必被人讽刺，可王夫人身为贤妃生母，自是无人多嘴。

    最后，王夫人便是直接报了一百万两，虚报了二十万两，合四分之一之数，却已是比先前所想收敛许多了，只说这京中修建园子之事恐怕会使材料费暴涨。这番行事却是看出大房此番并非不在意账务，万一被觉察漏洞，仔细翻出来，可就得不偿失了。要依着王夫人原本的想法，还要从公中倒捞出来些钱丰富自己的私库呢！

    这般贾府公中出了四十五万，王夫人竟只需出二十五万两银子即可，又有贾赦主动贡献出自己园子内的一些山石树木，公中二房算清帐，一分摊后，又省下了五万两银子！

    这贾家公中这回虽没见底，却也算是耗费甚大，伤到一些元气了。王夫人则盘算着剩余的二十万两银子从哪儿来。她是个只进不出的性子，此番修建大观园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女儿风光省亲，恐怕早就撂了这没赚头的事情不干了。

    林黛玉早在知道要修建大观园之事时，就明白恐怕这王夫人会上门来借钱的，便早早做好了打算。林家名下有几个家具铺子，也有些庄子，分布在东北与京城，都是供应木料的。听说贾家已经着手于采买之事，便主动与贾母说起已禀告过父亲，之后这木材便有自家来代为供应！贾母自是高兴不已，连连称赞。

    王夫人却气坏了！王夫人打算从黛玉这儿拿来至少十万两银子，而且不想与公中分摊的，连说辞都想好了，没想到被黛玉先下手为强了！她原本把木材这一块归在了自己支出的帐下，三万两的木材虚报成了十万两，林家在明面上已是补贴了十万两，若是再给就超过了宁府之数了！在贾府人眼里，林家明知这木料价格最近会飞涨，却宁可不赚这笔钱也要顾念亲戚情分，王夫人要再上门说事，恐怕得被人戳脊梁骨了。连王夫人原本打算的向林家借用古董摆设之事也随之不能成行。

    更坏的是，林家这笔木材的钱让公中和二房的分摊又重新变化，公中出三十五万两，二房出三十五万两，看着是又省了钱。实际上王夫人给公中定的预算都是不打水分的，如今木材不归她出，只省下三万两银子；表面上她却是只分摊三十万两的预算了，于是这公中实打实的五万两预算又摊到了她头上。原本只需要出二十万，现在变成了二十二万，里外里她比之前还亏了两万两银子！这话她又不能出口，只能气得憋在心里，这几天躺在床上摔东西，对外说累着了！

    黛玉却拿着账本铺子教着弟弟呢！“你们看这贾家所需木材在庄里的成本不过两万两银子，拿到市面上三万两也足以拿下了。这贾府不清楚此事，定了个十万两的预算，这欺上瞒下，层层盘剥，多出来的银子都被下人拿走了！”

    懒懒却是一眼看出问题本质：“这下人再胆大，这数如何敢报到三倍以上之数？可见这贾家做预算之人必是从中收取了最大的好处！”

    黛玉满意地掐了掐弟弟的脸颊说道：“果然有长进了！”

    团团明白过来，笑着说道：“姐姐这一招可真够厉害的，二舅母恐怕得气死了！她这精心做的假账，反倒让咱们占了个便宜名声！”

    阿克敦对王夫人观感是三个弟弟中最差的，撇了撇嘴，不屑地说：“二舅母虚报的多着呢，原本这荣府二房说是要出四十万两，实际上最多也就出一半的钱；如今去了咱们这笔，她便宜也占得不少了！谁让她自己做手脚的，活该被利用！”

    黛玉点点头说道：“你看她斤斤计较的，竟然连古董摆设都要挪用府里女眷之物，也不知道到了她手里最后还能回来多少！”

    懒懒问道：“所以姐姐这几天把咱家四处都供奉上了御赐之物？怪不得原本的那几盆石雕最近都不见了！”

    黛玉笑说：“这御赐之物是不能轻易借出的，原本等着二舅母来时借上几件不易弄坏的，既充了台面，又不怕拿不回来。只是不知为何二舅母却好像忘了上门了。”

    阿克敦说道：“姐姐这么聪明的人可也糊涂了！这东府不过贴补十万两银子，咱们明面上可也是贴了十万两，作为客居亲戚，再有什么多的要求，二舅母脸皮再厚，恐怕二舅舅那一关也过不去！”

    黛玉恍然大悟，嗔道：“看你的书去吧！这离考试没多远了，这次要是过不了，看明年父亲回来不收拾你！”

    阿克敦依旧一副淡定的样子：“姐姐放心吧，这府试又不是刀山火海的，我心里有数。”

    这时薛家却又犯了难。林家给的贴补是过了明路的，薛家也不知该如何行事。若是暗地贴补王夫人，要被人说嘴，而明着贴补贾家，又会得罪王夫人。薛姨妈也不知如何是好，薛蟠又是个不顶用的，只好找来宝钗商量。

    宝钗说道：“母亲可是疏忽了！这贾家因为老太太的缘故，对着薛家早已是眉不是眉眼不是眼的了，咱家被人说嘴的还少吗？如今有两种办法，第一种，咱们比林家关系远些，明面上给贾家贴补一部分，却是不好超过林家的数字，暗地里再贴补姨母一部分。还有一种就是直接贴补给姨母了！依我看，还是直接给姨母的好！”

    薛姨妈想来思路容易被宝钗牵着鼻子走，听到这番话便说道：“我的儿！难为你想得清楚，如今你的婚事也只有靠着你姨母了。现如今贤妃娘娘是你姨母的亲生女儿，搭上了她的关系，你的婚事也算有着落了！咱们还是都给了你姨母，也好让她在贤妃娘娘前为你美言几句。”却是私下悄悄拿了十二万两银票给了王夫人。

    王夫人的病随即便好了些，又出来走动了。她咬了咬牙，这剩下的十万两实在是省不出，讨不来了。索性把甄家寄放在这儿的一些物品给卖了，量他甄家一介包衣出身，也不敢得罪贾家！其实要从王夫人的小私库里，拿这点儿钱还不容易？王夫人对着自己亲女儿的大事还要如此抠门，不愧是钻到钱眼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