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怎好拒绝清风,她虽然不怕妖魔鬼怪,还是有点怕死人,见清风含泪汪汪邀请她,不忍拒绝,只好跟他一起去了。睍莼璩晓灵堂事情准备妥当之后,其余弟子都下去歇着去,整个灵堂里只剩下不二和清风守着躺在棺木中的玄心圣僧。
守灵需守三夜,守灵的弟子在守灵期间不得离开灵堂,每顿饭食自有人送来。
不二开始以为只要守一个晚上,得知要守三夜,她突然感到沮丧难熬,见清风那么虔心,又他听说起玄心圣僧在他小时候饿得快死时救过他性命,不由对清风心生同情,也对逝去的玄心圣僧升起敬意,不再害怕,决定好好守灵。
白天有专门超度的高僧来灵堂做些超度的法事,念诵超度经文,修整玄心圣僧被火烧得面目全非的面孔,披挂上十字僧袍等,也会有弟子陆陆续续来祭拜做告别仪式。
到了夜晚灵堂里便只剩下不二和清风,两人聊些话题,轮流注意香烛不被风吹熄,疲乏了便在垫子上睡下,也只能交替着休息。
守灵到了第三夜,不二替换清风休息,清风沉沉在垫子上睡去。
不二虽然很乏困但不能睡,她半眯着眼睛打着瞌睡,忽然感觉屋顶上有轻微动静,动静一直传到灵堂门外,闪过几个黑影。她心里害怕,头一歪马上趴着装睡。
伴随一阵微风,几个脚步轻轻进入灵堂,一个苍老的声音带悔恨道:“玄心师弟,你我相识几十年,这南理寺里我最敬佩的人便是你,我并非有意烧死你,怪只怪你性格固执,我让你走你也不走,怨不得我。”
另一个粗声重气道:“玄戒大师,你别伤心难过,要不是一个突然冒出的黑衣人,也不会在打斗中打翻烛台烧了藏经阁,那黑衣人不知是什么身份,目的却是和我们一样,只奔那《战戟兵法》而去。”
第三个人声音年轻,却气息最平稳笃定,淡淡道:“此地不宜久留,兵法失手只得他日再寻回,看来还要多留在中原一些时日,查清兵法去向。”
苍老的声音又道:“公子请放心,老衲定会夺回兵法。”
兵法?黑衣人?不二全听到他们的对话,却听得云里雾里,心想原来这三人是烧藏经阁害死玄心圣僧的人。不二对武林中的门派知之甚少,那两个人是什么门派她不知道,但容貌已经记下,总之害死玄心圣僧的总之不是什么好人。
不二紧张得身体微微颤抖,不敢轻举妄动,待三个人走出灵堂,她偷偷睁眼看一眼他们的背影,果然一个是穿着灰袍的玄戒,另外两个,一个是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另一个是一袭黑色衣袍,衣袍下端绣着一个金色的不知什么图案的圆形花纹,背影气质不凡的年轻男子。
直到他们消失,不二才坐起身,想着刚才三人的对话,捋一捋头绪。
今夜火烧藏书阁,不止那三人,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黑衣人,《战绩兵法》也没有被他们得手,而是黑衣人抢了去。这其中的事情颇为复杂,不知来龙去脉,不二想着要找一个时间跟玄智圣僧说一说。
此时清风翻个身睡醒了,抱歉地对不二道:“清汤师弟,不好意思我睡了这么久,现在换你休息吧。”
不二却再也睡不着,怔怔想着事情,不知不觉天光亮,晨钟鸣响。三夜守灵结束,玄心圣僧下葬,祠庙立牌,又简单祭拜一番。寺里比往日更是寂静,弟子们缄口无言,做各自的事情,筹备江湖群雄上山议事事宜。
次日,江湖门派陆续上山,听闻玄心圣僧圆寂,纷纷前往祭拜。
不二回到柴院,劈柴烧水,清风屁颠屁颠跑来说议事阁来了很多江湖豪杰,三大门派的人都来了,要拉不二去看,他迫切想知道众人对玄心圣僧之死一事如何定夺。
玄智圣僧之前和不二说过,她乔装成南理寺的弟子,只能在柴院这里做事,不能四处走动,她不能去议事阁,可是听到三大门派的人都来了,她心中一动,心想难道小白脸、剑靖南、骆云翔都来了?
不二已有半个多月没见到他们,心中有些想念,尤其挂记剑靖南和小白脸的伤势。不如偷偷去看看,于是和清风一起悄悄去到议事阁,只见偌大的议事阁里里里外外或坐或站,挤满了各门各派的掌门弟子。
不二穿呆着南理寺的僧袍僧帽,同清风悄悄站到一群南理寺弟子中间,听寺里的圣僧长老如何同江湖门派们商议火烧藏经阁之事。
此次议事乃一年一次,场面重大。不二踮脚伸着脖子四处看了看,看到骆云翔坐在远远一个接近圣僧的客位上,身边坐着伤势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的剑靖南,她激动得几乎要冲出去跟他们打声招呼。她还没好好感谢剑靖南在毒蛇谷为她受的那两掌,碍于现在的身份,不好暴露。以及很久没看见骆云翔那亲切阳光的笑容,甚是想念。
不仅他们两个,归月山庄的人也来了,归月山庄的厉月夫人,仍是蒙着面纱,坐在客座,身后站一排归月山庄的女弟子,却单单不见那个莫忆雪。还有苍山派的陆书生,站在一群苍山派的弟子中间,不二见到她拜把子的兄弟,心情激动。
可是找来找去,也不见一个无极门的人,一个也没看到,顿时又感到有些失落。她最想见的那个人,没有出现。
不二小声问清风:“怎么不见无极门的人。”
清风还没回答,前面一个师兄回过头道:“无极门少门主失踪半个月,不知死活,往年无极门也没人参加这一年一度的议事大会,无极门自从门主冷寂子消失后,鲜少问江湖中事,已经算不得江湖的三大门派之一。”口气中尽是对无极门的不屑。
失踪半个月?不二不知道小白脸发生什么事,看来他并没有回无极门,难道是吃了噬魂丹伤势却没见好,在客栈中死掉了?不,不会,白明子师傅已经说他没有大碍,毒王耗费十五年心血炼出的噬魂丹,有起死回生之效,他不会死的。
不二思绪紊乱,心绪不宁,脑海中闪过各种关于小白脸的情况,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么挂心他,大吃一惊,她这是怎么了。
南理寺一年一次的群雄议事大会,主要处理一年之中江湖中发生的大事,协调门派之争,平息武林动荡。主位上坐着玄智玄慧两大圣僧还有一些长老僧人,南理寺四大圣僧德高望重,为一年一次议事大会的主持。可今年南理寺遭遇大劫,玄戒圣僧叛走,藏经阁失火,玄心圣僧圆寂,短短几个月之间接连重创,当务之急是处理本寺之事。
众派掌门听闻圆寂的玄心圣僧中了铁心拳,满场惊诧,也有个别门派掌门在心中暗自思付,反应自有不同。苍山派的万掌门先开口道:“南理寺几十年来为江湖中主持公道,没想到这次出了这等事情,玄戒圣僧几十年修为,一念之差,被恶人利用,实在不该,南理寺百年建立起的德望,可惜可惜。”
一番话说得其余掌门也纷纷应和声讨。剑靖南和骆云翔却没说话,两人默契地互对视一眼,他们都听出万掌门语气中的讽刺,想必其他掌门也听得出,表面声讨实则落井下石。如今武林人人自危,一年一次的议事大会也不过是形式上的事,当真要出面对付一个武功高强的玄戒圣僧,不见得有多少人会付诸行动。
归月山庄的厉月夫人,始终冷眼旁观,面纱下绝美的面孔露出一丝轻蔑的笑。
玄智圣僧不愧南理寺第一大圣僧,厚德高品,在此情况下依然镇定沉着,脸上带着平静的面容看待议事阁中的众派掌门。坐在旁边的玄慧圣僧则面色凝重,对众派掌门道:“南理寺此次遭此重创,望各派掌门能协同本寺一起讨伐罪人玄戒,挽回本寺声誉。”
“哈哈哈,南理寺还有什么声誉可言。”
门外忽然进来两个神秘来客,一个中年壮汉,一个青年俊男。说话大笑的正是那个魁梧的中年汉子,两人身穿普通布衣长袍,青年男子面容俊美,面色冷静,布衣长袍也掩盖不住他周身散发出神秘莫测的贵公子般的气势。
众人的目光全投射到乍然出现的两个不知什么来历的人身上。
“来的是何人,竟敢出口侮辱我南理寺!”一个南理寺执事僧人站出来道,其余南理寺弟子也愤愤不平。
不二转头看到那两个人,身子一颤,险些惊呼出声。守灵夜里出现在灵堂的两人!他们是火烧藏经阁害死玄心圣僧的罪人之一,光天化日找上门来,太嚣张了。不二顿时又气又急,不知道这两个人有什么阴谋,想到玄智圣僧好心收留自己,她不能让他老人家处于危险境地,想要当场揭穿两个人但她现在这个样子无法出面,会给南理寺带来麻烦,她陷入两难境地。该怎么好?怎么办,不二着急。
“不得无礼,佛门为天下众生敞开,来者皆是主。”一直没说话的玄智圣僧在主位上说道。下面的弟子们听到圣僧的声音,压下心里的不平之气。
“敢问来的是哪两位英雄好汉?”玄慧沉着气问道。
壮汉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齐多隆,这位是我家主子夜公子,我们只是无名小辈,路过此地,凑个热闹。”
“既然只是路过此地,为何口出狂言,辱我南理寺声誉?”玄慧道。
齐多隆哼笑一声道:“好一个天下第一堂堂正正的南理寺,寺里有女弟子又怎么说?难道是哪个圣僧金屋藏娇?”
齐多隆此言如同惊雷,炸得议事阁里众人一片哗然,愕然相顾。
不二已经浑身颤栗,呆若木鸡,这说的不正是她吗?南理寺的女弟子除了她还会有谁?问题是这两个人是怎么知道不二被收留在寺中的,她百思不得其解,什么时候被跟踪了?真可怕……
主位上的玄智玄慧圣僧两人面色也微微一变。玄慧心虚地看了玄智一眼,玄智迅速恢复淡然神态,微笑道:“两位施主初次来到南理寺,言语中道是初次路过此地,怎会说出我寺里有女弟子这番话?莫不是之前有造访过本寺或对本寺很了解?若造访过本寺,为何不从正门造访?”言下之意这两人偷偷摸摸入寺,人品本就遭人怀疑,有何资格说南理寺的不是。
不愧是玄智圣僧,智慧过人,三言两语把齐多隆说得面红耳赤。
齐多隆身旁那位颇神秘的夜公子淡淡言道:“我们此前确实造访过贵寺,南理寺乃天下第一大寺,风景卓绝,四大圣僧声名远扬,我们一心想前来瞻仰一番,不想在山上迷了路,不巧在这寺院附近撞见身穿南理寺僧服的姑娘,听闻南理寺只收男弟子,不由大感疑惑,想前来证实是否看错。”
不二倒吸一口气,心提到嗓子眼,这位夜公子来者不善,言语有条有理,说得委婉通透又抓不住他的把柄,很不简单。
她什么时候被他们撞到的?不二满脑子困顿,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趁着现在大家在议事阁,她偷偷溜出南理寺,否则待会被发现会死得很惨。她自己倒是无所谓,生怕连累好心收留她的玄智圣僧。正准备悄悄转身离去,清风叫住她道:“清汤师弟你要去哪?”
清风不叫还好,他这一出声,被齐多隆和夜公子注意到,齐多隆眼神好,一眼认出是那夜泡温泉唱歌的姑娘,心里一喜,纵身飞过来,一把捉住不二,把不二拎到人群中间。1d7Cq。
不二还没反应过来,只想挣扎,却被齐多隆挥手打掉她的僧帽,大庭广众之下,一头长发顿时披散下来。
众人瞠目结舌,嘘声一片。
剑靖南和骆云翔几乎同时从座位上站起来,苍山派的陆书生也面带惊喜,同时也很惊愕。
骆云翔一脸激动,高兴地开口叫道:“不二!你怎么在这里!”
哎,又一个损友,不叫就罢了,这一叫,不二觉得自己处境更艰难了。
齐多隆得意地道:“大家且看,这个是不是女弟子?”
南理寺一片混乱,人群骚动,清风隔着人群不可置信地望着不二,脸上写满惊恐和不安,柴院那些接触过不二的师兄们也差不多的表情,更多的是难堪。
南理寺已经够乱了,这会儿加上不二这个事,乱上添乱。
不二望着玄智圣僧,只觉得对不起他,却又不想就这么让南理寺难堪,脑子一转,干脆豁出去,鼓着小脸瞪着齐多隆道:“喂,我穿着南理寺僧袍就是南理寺的弟子了?我要是穿上你的衣服,难不成我还成了你?我若穿上你主子的衣裳,你是不是得叫我一声主子?”
“你……”齐多隆没想到不二犀利反击,被反驳得哑口无言。众人也被不二的反应惊到,个别的笑出声来,好一个古灵精怪的聪明丫头!
那位夜公子朝不二投来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竟浅浅笑了一笑。
齐多隆怒指不二道:“南理寺里只有男弟子,你一个姑娘家为什么要混在其中还穿着僧袍,偌大的寺庙,定是有人带你进来。”
不二也不惧他,到这地步了,还有必要惧他做什么,脆声说道:“呐,你家主子刚才也说了,南理寺天下第一大寺,风景卓绝,四大圣僧声名远扬,你们能来瞻仰,我就不能来吗?我偷换这身僧袍,只是为了更好的接近圣僧,瞻仰他们。”
“你……你满口胡言!”齐多隆气得面色赤红。
剑靖南英气逼人,在边上看着,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骆云翔简直想拍手叫好,嘿嘿,果然有不二在的地方就有好戏看。
齐多隆颜面大失,不甘被一个小丫头耍,愤愤挥起掌欲拍向不二,主位上飞下一个人,行动如闪电,正是玄智圣僧,挥着袖袍把不二风速卷到身后,幸免了那一掌。
玄智缓缓道:“齐施主莫动气,这位小施主说得没错,佛门为天下各路人士敞开,你们能来,她当然也能来。”
齐多隆道:“哼,玄智圣僧这么救她护她,还道她不是南理寺的弟子么?我齐多隆今日就要她亲口说出实话。”他说着挥掌上前,欲捉拿不二。
玄智圣僧错身避开,把不二护在身后,以守为主,齐多隆多次发掌却没沾到不二一丝一毫,武功远远差了玄智一大截,却又不依不饶,不断出掌。逼得玄智也出了一掌,掌力只发三四层左右,只为暂停打斗,不至伤人。
不想厅外忽然飞进一人,也是闪电般的灰袍身影,立着掌法对击玄智那一掌,直把玄智击得往后飞退,不二也被掌气所伤,摔出一旁,胸中一口闷气,哎呀叫唤一声。
“玄戒!叛徒!”玄慧圣僧怒叫两声从主位飞下,加入打斗之列。剑靖南和骆云翔纷纷倾身欲上前扶起不二,忽听一声荡气回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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