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进了越宫里的一处水河。等到被捞上来的时候,已经完全不行了。
为了这事,女胥皮笑肉不笑的指着少女们又是一番斥骂。说她们这些低贱的野人连死都都不会挑地方,要死也要找个符合她们身份的山野去。反正她们也是死了没人闻,免得还要劳动宫中的竖人来打捞,免得尸体脏污了王宫。
少女们本来就为着同伴自杀的事情伤心,又听见女胥说的难听。不禁互相依偎着小声哭了起来。
“哭还知道哭!”女胥双手叉腰,拧眉竖对“都被大虫吃了才好呢!”
修明蛾眉一挑,气的就要上去和女胥打架。亏得是旁边夷光一把拉住。夷光自己也是气的脸色发白,修明怒瞪她“你拉我做甚么?”
“你难道想要为这种人丧命吗?”夷光说道。一旦真的和女胥闹上,不管谁对谁错,修明就逃不掉一个以下犯上。按照王宫里那些处置宫人的习惯,保不齐打死了事。
修明一怔,眼里水光丰盈起来。她轻轻将额头靠在夷光的肩膀上,小声的说“我难受。”
夷光道“我知道。”
没了两个同伴,原本很活泼的一群少女也变得沉默了下来。一个个除了练舞就是吃饭睡觉。平日里也不嬉闹打闹了,沉默的活似一群木头人似的。
这种沉默下,少女们进步飞快。其中又以夷光比较优秀,倒不是她悟性要比其他人高,而实在是女胥盯她要比盯其他人多得多。
被盯得多了,不想挨打受饿,自然只有卖命勤奋一条道可走。
练得多了,她自然就比较出挑了。
在这段时间里,又有两名少女受不了严苛的训练投河自尽了。
女胥不会因此就照顾一点少女们的感受,打骂一样都没少过。
在这种折磨的练习中,越女们倒是到了该学习怎么配着乐声来起舞。一群少女早就没了玩闹的心思,只是垂着头听女胥的话。
女胥对着一群少女说了半天,意思不外乎聪明一点机灵一点,不要浪费了吃下去的肉羹。
说罢,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响起。
此时在宫室里行走都是不穿鞋履,或光脚或着足袜。而足袜,又是一种身份的代表,就是大夫在国君的面前,也是要光着脚的。
这些从乡野之地挑选出来的少女们自然没有着袜的资格,虽然身上穿着细麻纱罗的好衣裳,但是一双脚统统都是光着的。
夷光的位置比较靠前,她眼睛稍抬就看见了一双着细麻袜子停在自己跟前不远处的地方。
能穿袜子入宫室,应该身份也不低到哪里去。
“一切就劳烦你了。”男声响起时,少女们都不自觉的将头抬起了些。
少女们都是春心萌动的年龄,这一年多来除了进大城的时候,在街上见过的那些男人外,入宫之后除了学舞就是学舞,男人除了越王见过那么一次以外,就只有那些王宫里活似个木头人一样的武士。
如今来了个年轻男人,倒是让一群小姑娘好奇了起来。
女胥自然对这位钟氏子弟有几分的尊重,毕竟人家也是出身世代出乐尹的家族。
“不敢受吾子这番谢呢。”女胥被他的话弄得有些受宠若惊,摆了摆手,“再说,这些乡野女子不堪教化,要是愚笨惹到吾子的地方。还请君子多多包涵才是。”
两人交谈用的都是楚言,少女们被逼着学过越国贵族的用语也学过吴语,奈何楚吴越三国之间言语不通,根本没法听明白他们二人在说什么。
男子长了一张好面孔,一双凤眼微微上挑,笑起来双眼稍稍眯起,眼中的光彩便轻轻的流转。再加上他肌肤白皙,和那双黑眼相映衬出的丰采叫人看得有几分出神。
“吾子言重了。”男子眼角的余光在面前那位低着头的少女,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这位男子并不亲手教导她们,这倒是让少女们有些小小的失望。
少女们被带入了一间大大的宫室,当看到一排金灿灿的青铜编钟的时候,下意识的都惊呼起来,就连夷光都不例外。后世在博物馆里看到的青铜钟全部都已经是灰绿色,曾经一度她就以为青铜器就是那个样子。
没想到青铜原本的模样应该是这样的光彩夺目。
青铜编钟成一竖一横的方式排列着。不仅仅是钟,还有一列的青瓷磐用线吊在漆栏上,整整齐齐一排。
这些乐器倒是和中原的诸侯国中溝之中陈放的乐器没有太大的区别。而宫室之内除了这些和中原诸侯所拥有的没多大区别的乐器外。还陈放着越国特有的乐器,例如:丁宁,越铎和悬铃和悬鼓。
少女们看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这些女孩子哪里见到过如此多的乐器。一时间都看着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夷光以前是在电视里看过一些,但是现场完全复原的还是把她给震在当场。等到反应过来,见着那名男人双手拢在袖中,似乎一点都不为那些少女失礼的表现所恼。反而还朝她这里看过来,两人视线一对上,夷光怔忪中忘记低头。等到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在这个时代,以她这个身份直视别人双眼,的确相当的没礼貌。慌乱中她胡乱的别开眼,就当自己从来没看到过他一般。
而这位年轻男子也不恼,更没有被冒犯过后的怒气。他笑笑看着她如同小兔子般的惊慌,将视线转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