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谈正经事,但孟青夏的注意力可都不在这些上,宴席之上那样热闹的场面都无法吸引她的注意力,一整晚,她都显得心不在焉,被复杂的心事羁绊住了,好在白起也并没有管她,只让人在她面前堆了一些吃食,就不再理会她了,果真把她看作一个只要有食物就可以敷衍住的小孩。2
也不知是因为就坐在危险的雄狮身旁的缘故,还是因为自己太过心虚的缘故,孟青夏只觉得冷得很,就连空气都充满了紧张感,她从浴殿里出来就感到有点冷了,这下更是变本加厉,打出了一个喷嚏来:“阿嘁!”
这孩子清脆又响亮地喷嚏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连那些古老的乐声都盖不过去呢,况且她就坐在白起大人的身旁,她的一举一动,都会格外受到人们的关注一些。
果然,白起和微生的谈话也因此戛然而止,就连微生都微微露出了一丝微笑,朝着孟青夏的位置稍微转过了脸来,他从来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每次却总能比肉眼更准确地捕捉到任何人的位置。
白起亦垂下眼帘扫了眼身旁这个低垂着脑袋一脸郁闷地伸出小手揉了揉自己鼻子的小家伙,她小小的鼻尖红通通的,看起来是被冻得不轻,她身上的那身衣衫似乎也大了些,显得整个人格外地瘦小,抬起胳膊时,都拖着长长的一截袖子,不合身的衣服,难免容易逛进冷风,要入秋了,时节可不同往常。夹答列晓
只不过……这孩子的眉毛从刚才开始就没有松开过,桌前的食物倒是动过一些,白起的星眸熠熠深沉,那孩子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底下,今夜这孩子未免也太安静了些。
听到了孟青夏打喷嚏的声音,白起尚未有任何要格外照顾她的意思,总是喜欢多管闲事的湛就已经“好心”地为孟青夏面前的空酒樽里倒入了一些醇香的液体来,这种时候,一口酒下去,就足够让人的五脏六腑都跟着暖起来了,但好在湛还不算太过粗心眼,倒好了酒,还十分严肃地提醒了孟青夏一句:“抿一口就够你暖和的了,你若将它都喝了,那可就倒霉了,非得醉上一天一夜不可。”
要知道,这酒可是特意为了招待尊贵的客人准备的,若不是有像白起大人那样的好酒量,就是这部族里好称最能喝酒的勇士,沾了这酒,不出几杯也要醉倒呢。
“嗯……”孟青夏连眼皮都没抬,她的神情显得浑然不专注,心事重重的,湛给她倒了酒,她连闻都没闻一下,直接双手捧着就往嘴里倒了,直到这一整杯酒都入肚了,这才隐约察觉出不对劲来,抬起脑袋,小脸已经涨得红红的,双眼也有些泛花了,迷迷糊糊的模样看起来十分憨厚,要比平时可可爱多了,她呆呆地眨了眨眼睛,终于感到了头晕眼花,开始仔细回味起刚才入口的东西来:“这是……什么?”
毫无疑问,这孩子根本没把湛的劝说听进去,她今夜可从来没仔细听过人说话,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可一个*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好烦恼的?
原本暗藏凶险的谈话也因为孟青夏这么一折腾,闹出了笑话来,她的表情看起来迷糊极了,大概是因为头晕眼花,她好几次用力地眨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但最后还是脑袋一仰往后栽倒了下去,发出了轻轻的呼吸声来,绵长而又憨懒,睡得沉沉的,被她这一闹,周遭不免发出了低低的笑声来。
就连白起的目光都微微一凝,漂亮的蓝眸里闪过一丝异样,他幽深的目光落在倒在自己身旁,醉倒之后涨红了小脸发出猫儿一般的憨声的孩子,毕竟,他身旁的人,各个都精明得很,还总不至于会有人这样当众出洋相,这孩子,总能做出一些令他意外的事,许久,白起的目光才从那醉死过去的孩子身上挪开,继而缓缓地挑起了唇角,露出了无奈的神情,看来湛是高估了她,何止一天一夜,恐怕三天三夜,这家伙也不一定能醒得过来。
前所未有的,这是人们第一次从这个高贵莫测的男人的脸上,看到这样哭笑不得的情绪,但更令人吃惊的却是白起竟然在这种场合,众目睽睽之下,将那个醉倒的孩子捞了起来,固定住了她的两只腿,令她的整个脑袋都趴在白起的肩头,那孩子睡得迷迷糊糊,倒也十分顺竿上爬地伸出两只胳膊抱住了白起的脖子,轻轻地在他耳边发出均匀的吐气声来,睡得很沉。
这天底下,恐怕还只有那个身为卑贱的奴隶的孩子,敢趴在白起大人身上睡得这样安稳吧?
“白起大人?”湛不解地低声询问了一句。
白起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额外说什么,只是对自己的部下和客人说道:“看来这孩子是闹了笑话了,我先将她带回去了,希望你们能替我好好招待远道而来的微生。”
正处于震惊中的众位部下们,这才慌忙地应了一声“是”,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危险而优雅的男人,将那个闹出笑话的小奴隶带走了……
明日一早,恐怕全世界都要知道了,白起大人是怎样宠爱那个孩子的,也难怪了,那孩子生得粉雕玉琢,长大以后,或许会是个美貌的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