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曾与她说过,这个世间唯有父母亲情是最牢不可破,其余的无外乎利来利往。铫鴀殩晓换而言之,你若一文不值无人肯为你多付一分。她初时听的时候自是不以为然。只是后来所见这尘世脏污,远比母亲所说的更加残酷。
今夜她命将不保,而眼前这俊美男子却一言不发只静静瞧着。他不过是在等着她亲自开口向他哀求。毕竟施舍和给予,总是前者看起来更加理直气壮和高尚些,后者做不好就是自讨没趣,甚至还有可能得不到任何回报。
打手们得了吩咐不敢怠慢,拳打脚踢下的地方都是她身体的最脆弱处。云罗再能忍也只不过是十六岁的弱质少女,眼前渐渐模糊,口中的血已呛至肺腑,再打下去今夜过后她就是一具尸体。
金娘不知她竟如此倔强,一声不吭,仿佛是一个无知无觉的人偶任人踢打。她拿了眼色小心看着旁边的男人。这逃不过云罗的眼睛,她一边咳一边笑,只是眼眸深处的一点越发坚硬。
终于那男子皱了漂亮的眉,道:“够了!再打下去人都死了。”
金娘急忙唤打手们住手,而地上蜷缩的人儿已神智模糊,一口口呕着血,浑身颤抖。他蹲下身捏着她精致的下颌,似笑非笑道:“没想到你还有几分骨气。”
云罗已说不出话来,只是拿着眼中讥讽的笑看着他。他与她对视,良久声音渐冷:“你可知你就算今夜不死,你杀刘员外一事也能让你人头落地吗?”
云罗牵了牵嘴角,这她自然知道。
他又问:“你可知你要活命只有我能救你。”
云罗慢慢摇了摇头。
“你当真不想猜猜我又是谁,如何有本事救你?”他又笑了。
云罗不语。她本就是话不多的女子,听得多说得很少。因为这世间她看得太透太无趣。她在等着眼前这个男子揭开他的底牌,他为何而来,为何要阻了她的生路又为何要救她一命……一条条她猜不透索性由他自己说。
“因为我便是凤朝歌,我可以带你走。”他一笑俊颜生动,如画中人物步下凡尘,俊美得令人恍惚。
一旁的金娘急忙跪下哀嚎央求道:“三皇子一定要救救我们芳菲楼!这小贱人别说殿下开口要了,就是白送了殿下也是应当的!”
凤朝歌?三皇子?云罗微微一怔,他就是凤朝歌?那在梁国中被人人称颂神仙人物一样俊美而有才干的皇子?
凤朝歌微微含笑,慢慢道:“本殿不用金娘破费。银货两讫这才算干干净净。”
银货两讫?云罗看着头顶那张魅惑众生的脸,吃吃一笑。这一句说得真好,她华云罗不就是一个物件儿吗?不管今日是在如刘员外猪一样的人渣身下受辱而死,还是明日委身如眼前凤朝歌这等翩翩王孙身边,其实都是一样。
她终于冷冷开口:“不劳三皇子费心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