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原本还颇让人有几分亲切好感,没想到竟然是靖南侯夫人的妹妹。
只听兰婕妤低声愧疚道:“公主……对不起。”
熠宁顿了一会,摇了摇头,“又不干你的事。”
兰婕妤眼中露出赞赏的目光,“公主真是心胸宽广的奇女子。不过,也请公主不要怪姐夫,他当真也是一位有情有义的伟男子。只是我姐姐她……唉……”
熠宁一怔,不禁问:“你姐姐她怎么了?”
兰婕妤脸上露出些许黯然尴尬的神色,犹豫一会,说:“我姐姐她……当然也是一个极美的女人,而且还是姐夫恩师的女儿。可惜姐夫在前方作战,姐姐在京城却为歹人所害伤了脑子迷失神智,现在就像个懵懵懂懂的小孩子似的。公主,您想啊,像您这般容色才貌哪有男人不动心的?而且公主是有勇有谋的奇女子,非我等拘于闺阁的寻常妇人可比。也只有姐夫那样的盖世英雄方能性相投、堪般配。只不过姐夫既答应了恩师要照顾姐姐一生一世,断然不会失诺,而且姐姐现在如此情形,他又怎会再娶回一个身份高贵无比的平妻回来让姐姐受委屈?”
熠宁听完这番话心中不禁五味杂陈,不知是苦是怨,还是一种愈加说不清道不明的倾慕。在月宛初见时她便猜到靖南侯那般年纪身份定然是有妻子了,可她并不曾介意也并不关心他的妻子是怎样的人。她的父皇便有四位正妻,可自从娶了她母亲便再未入过其他女人的大帐。
一个男人娶了几房妻子并不重要,谁先过门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掌握他的心。
熠宁从未怀疑过这一点,也从未怀疑过自己能征服所爱男子的心。可靖南侯与她认识的所有男人皆不同。他竟然会为了一名痴傻的女人拒绝她熠宁!她恨他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不过她从未见过这样傻的男子,也从未见过这样信守承诺顶天立地的男子。
熠宁茫然半响,问:“你姐姐姐夫感情很好吗?”
兰婕妤沉默片刻悠悠叹了口气,“姐夫虽是个杀伐决断的武将,人却是极儒雅的,性子也非常随和,自然与姐姐相处和睦。不过在我们中原,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不是一个‘爱’字,而是一个‘敬’。所谓相敬如宾,所谓糟糠之妻不下堂,那戏文里不都唱了吗?薛平贵娶了玳瓒公主,不过玳瓒公主还不是得叫薛平贵的糟糠之妻一声姐姐?妻子主持中馈,需要予以名分、需要给予敬重,至于那些情情爱爱倒常是丈夫与美妾之间的事情,不过姐姐这般情形哪里能主持中馈呢,侯门夫人的位置不过是形同虚设罢了。”
熠宁问:“你姐姐这般情形,那你姐夫可曾娶妾?”
兰婕妤又摇头笑了笑,“公主有所不知,在咱们中原,娶妻是丈夫的事,娶妾倒往往是家中妻子做主的事情。许多贤德的妻子见到品貌合适的女子都会做主替丈夫娶回来,免得家中枯燥男人生了外心养了外室反倒不美。当然,也有男子遇到可心的女子自己带回来了的,不过姐夫日理万机又为人正派,哪里有功夫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所以姐夫至今只有姐姐一妇呢。”
熠宁道:“哦,原来是这样啊。”
兰婕妤笑,“可不是这样,不仅无妾,姐姐姐夫成亲三年连个孩子也没有。所以最近老夫人正盘算着为姐夫再娶二房呢,但合适的人难选,既要品貌匹配,又要顾虑家世,不过反正肯定不能是公主这样的,若公主这样的女子进了门,光芒之下哪里还有人记得姐姐这个空壳子侯夫人?”
她说罢好像自悔失言,掩饰道:“好了,不胡乱说笑了,公主,太后令三百绣娘彻夜为您赶制的礼服已经做好了,我明日送来给您看看吧。”
***
三日后,十一月初六,钦天监测定的良辰吉日。
惠仪太后收月宛熠宁为义女,在栖霞殿举行认亲之仪,内外亲眷命妇皆奉旨入宫观礼。
吉时未到,栖霞殿内已是拖裙盛冠、丽人如云。
今日盛会,除却传说中的月宛公主,另一个引人注目的便是许久不曾露面靖南侯夫人楚归旋。贵妇们还记得上次周太后生辰时她令人惊艳的出现,后来与西泯大战,西泯王愿以三百皇室宗亲换取楚夫人一人的消息更是惊世骇俗,再后来便是她遇刺受伤的消息。
传闻她从此性情大变失了神智,传闻南侯对她有专房之宠、恩爱无限。虽然传闻众说纷纭,但这位让人又羡又妒的女人已经许久未出现在众人面前,没有人知道她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正在这时,门口内侍传来一声尖利的通传:靖安侯夫人、靖南侯夫人驾到——
大殿之内顿时安静下来,回首望向殿外,只见两名穿着青蓝色翟衣的命妇在宫女引领下走进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