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有了点底。然后他才发现这房间里头安静得吓人。
易久之前伺候过老和尚,那个落魄的山上野和尚病了的时候身边都围着他们这群徒弟在伺候,然而阿蛇都已经是易家的大小姐了,病成现在这个样子,房间里头竟然只有一个傻乎乎啥都不懂的丫头。而易久自己——这个之前还被关进柴房的和尚也就这样堂而皇之地与阿蛇卷在一起,好像也没有人真正地在乎过一般。
三丫抽了抽鼻涕,在易久的指挥下将水端了过去,看着他用手指沾了沾水,将阿蛇裂开的嘴唇涂湿润了。
实际上,刚到房间里头的时候,这里还是有挺多仆人的,然而阿蛇抱着易久死活不撒手的样子确实难看——他病了以后比往常还要难看许多,易老爷看得简直肝疼。下人们明面上没有做声,可是易老爷还是觉得他们在背后或许是在说闲话——阿蛇本来就已经是因为体弱多病而不得不男扮女装了,现在还没长开,竟然就抱着个男人,还是个和尚不松手,以后若是真的长大了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姨太太这时候又笑眯眯地在老爷身边“安慰”着他,撩拔得易老爷愈发火气大,胸口的伤口也是火烧似的痛,于是就将所有的事物都交给了姨太太料理,自己跑到榻上抚着胸口请人看病去了。
说起来也是好笑,易老爷精明了一辈子却没发现他那位好生养好脾气的姨太太最恨的便是阿蛇这位叫做小姐的少爷了……她巴不得他去死勒。于是乎呼啦啦一团混乱之后,真正留在房间里伺候人的,也只有三丫这样的半大丫头了。
只是这些弯弯绕绕,却并不是易久现在会想的事情了,他抱着阿蛇没敢松手,又想哄着阿蛇喝点水。
然而那个骷髅一样的磨人的小混蛋似乎把所有的力气都放在了他搂着易久腰的手上了,嘴唇是半点都不肯张开。这样冷的天气,这样冷的被子,易久抱着阿蛇却觉得像是抱了一团火。
他急了。
“不是有人看过吗?总开了药吧?你们难道就让他这样烧?”他恨恨说。
“有药,都煮好了,可是大小姐不肯张嘴,喂不下去的。”
三丫并不怕易久,皱着眉头不开心地嘟囔,眼睛瞟着易久手中的水碗。
连碗水都喂不进,药就更加不可能了。
易久皱了眉头,他很少这样发怒过。
“喂不喂得进是我的事,药先端过来!”
他的声音有点大,让三丫立刻就红了眼眶。她低着头转身把药端了过来,黑漆漆一大碗,闻着就觉得舌头发苦。
易久也沉默着将药端了过来,一手端碗,另一手轻轻拍了拍阿蛇的脸颊。
“阿蛇?阿蛇……起来吃药,不吃药不得好……”
三丫虽然因为易久之前行为觉得不高兴,这个时候却不由自主地竖着耳朵听他喊人。
她觉得这个小师傅喊大小姐的声音,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怎么说呢……甜的,软的……
三丫觉得听着挺让人脸红的。
果然,这样喊了两声之后,之前已经因为发烧如同石头般根本与外界没反应的阿蛇竟然真的“阿啊”叫了两声,眼睛还是睁不开,头却已经开始往易久这里望了。
易久叹了一口气,将碗放回给三丫,自己半坐着,拿了一个调羹给阿蛇喂药,然而总归是喂一口吐一半。
三丫抽了抽嘴角,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我都说了,喂不进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卡在了喉咙——原来易久把她手中的碗拿了过去,自己吞了一口药,然后俯身将嘴对准了阿蛇半张的唇。